房間大概隻有十個平方,家具也隻有一張單人床,一套原主的父親薛慶早年從廢品站回收來的舊書桌和椅子,以及幾個堆在角落、裝著原主的常用衣物的大紙箱,連個舊衣櫃都沒有。
這些,就是薛揚目前能夠看到的房間內部的全部擺設了。
打量完之後,薛揚立即回過神來,打開了桌子上的書包,取出了裡麵帶回來的東西,把空了的書包放在一旁。
薛揚翻出了化學課本以及原主先前做過的整整齊齊的筆記,開始翻閱起來,牢記這其中的各個知識點和考點,另一隻握著筆的手,時不時地在筆記上補充一些他的想法和思路。
過了一段時間,就在薛揚剛剛複習完了一個知識點和題型,正在翻頁的時候,一樓終於是有了聲音。
薛揚停下筆,將它夾在筆記上,算是做了一個書簽,合上,接著就起身下樓,來到了樓下。
“媽,我回來了!”
見到記憶當中的女人,薛揚立時就毫不生疏地高聲喊了對方一聲。
女人,也就是原主的母親,廖平,在聽到了薛揚那熟悉的音色之後,立即就欣喜地抬起頭,望向此時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的兒子。
廖平如今已經是四十多歲的年紀,然而卻因為生活上的各種困苦以及為了生計而操心,因此,她如今看上去要比她的那些同齡人都要老上幾分,身材很是乾瘦,看不見多少肉,臉上也都是皺紋,手指的關節也很是粗大,讓人一看上去,就是一雙成天都在乾活的手。
“小揚,你這是幾點回來的?怎麼之前也不先說一聲,媽媽就可以早點回家給你做飯的了!”
薛揚搖搖頭,“我才剛回來沒多久呢,我爸呢?”
往常的時候,原主心裡非常嫌棄著這個家,嫌棄著它的貧窮和破舊,至於他的兩位父母,他也總是在心底嫌棄著他們無能,掙不到錢,這才讓他從小就生活在這樣子的貧苦家庭當中,根本就比不上大多數的普通人。
為此,原主自從開始在學校住宿之後,他可謂是能夠晚一點回家,就儘量晚一點,多拖延一些時間,寧願在明亮的學校裡做作業,也不願意早早地回到這個狹小的家裡,見到成天被生活所迫的父母。
薛揚這次按照正常的時間回到家中,可是要比以往的原主要早的。
廖平走到廳裡的一個小角落,從一個紙箱當中,拿出了裡頭唯一的一瓶小瓶可樂,遞到薛揚的手上,“你爸應該也快回到家了,你在廳裡喝口水,媽去做飯,待會等你爸一起吃飯。”
說完,廖平就直接轉身提了她剛才在收攤的時候,順便在菜市場裡頭買來的一些菜,直接進了廚房,洗了手,開始動手做飯。
見到廖平已經進了廚房,薛揚低頭看了看他手上的這一瓶小小的可樂,接著就在廳裡的一張竹椅上坐下,並沒有打開。
原主的父母平時可是都舍不得花錢喝飲料的,隻願意喝免費不要錢的白開水,薛揚手上的這瓶可樂,肯定也是他們先前特地留給兒子回家的時候喝的。
原主平日裡在學校的時候,雖然生活費方麵到底還是有些比不過其他人,但是飲料還是可以經常喝到的,與薛揚手上這一瓶由父母特意留下來的小瓶可樂相比,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可比性。
若是如今站在這裡的是原主的話,或許他還會對此有些嫌棄呢!
將可樂放在桌子上,薛揚拿起了茶幾上的遙控器,打開了家裡那一台厚重的電視機,開始播放起新聞來。
原主往常在家裡的時候,從來就不乾家務,隻知道學習,或許也是正有逃避家務的意思,更彆說是進滿是油煙的廚房幫忙了,因此,薛揚此時也是不好直接進去給廖平幫忙,隻好老實地呆在廳裡看電視,免得被對方發現不對勁。
薛揚剝了水果籃子裡放著的一個青皮橘子,吃了一瓣,頓時就被酸地直接皺起了臉,這時,原主的父親,也就是薛慶,此時也終於是回來了。
薛揚聽到薛慶在門外麵停放著那輛破舊的三輪車的動靜之後,就知道對方這是終於回來了,果然,幾秒後,薛慶就進了屋。
薛慶身材雖然也是和廖平一樣地瘦,但是卻是有著一身肌肉的那種精瘦,想必也是從每日挨家挨戶地回收廢品的過程當中,就這麼鍛煉出來的,與國內大多數中年發福的男人,還是有著很大的區彆。
“爸!”薛揚站起身,喊了正拿著手上的毛巾擦著腦門上的汗的薛慶一聲。
薛慶繼續著他那擦汗的動作,衝薛揚點了頭,算是應了下來。
相比起廖平來說,薛慶對於原主這一位兒子,卻是顯得要沉默寡言許多,隻知道埋頭去辛苦地掙錢,偶爾囑咐他要在學校努力地學習,說幾句乾巴巴的話語,看上去好像就是一位“嚴父”的形象。
然而,薛慶隻是相對來說有些不善言辭而已,對於原主這多年來唯一的一位兒子,他自然打心底裡也是喜歡並且關心著對方,並不是真的像外表那樣,對對方顯得有些漠不關心。
薛揚重新在座位上坐下,接著就繼續吃著手上的酸橘子,不願意就此浪費,接著就見到薛慶將擦過汗的毛巾搭在肩膀上,轉身去了廚房隔壁的洗手間。
薛慶這是去洗澡去了。
薛慶每次收完廢品回來之後,身上總是會出一身的汗,而且也因為接觸了那些廢品的緣故,身上帶著的氣味有些難聞,原主先前就曾經有些直白不客氣地提到過這一點,在這之後,薛慶每次收完廢品回到家之後,就會立刻去洗手間洗澡,將身上的氣味都衝散,重新變得乾淨清爽過後,這才會和家裡人一起坐下吃晚飯。
在薛揚終於將手上的橘子都艱難地吃下肚子,電視上的新聞節目也隨後播放完畢之後,廖平此時終於是做好了簡單的飯菜,擺出了三人的碗筷,而薛慶也是出了洗手間,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
三人一起坐下後,在薛慶和廖平二人都先後起了筷之後,薛揚這才開始拿起筷子吃飯。
桌上的飯菜,隻有一盤炒油麥菜,一盤肉末茄子,一小碟鹹菜,以及一道西紅柿雞蛋湯。
相比起原主先前在學校裡吃的每一頓飯菜來說,此時家裡的飯菜卻是有些比不上的。
而且,這還是在薛揚這天回家了的情況之下,才有的飯菜。
平日裡家裡唯一的兒子不在家,在學校住宿的時候,薛慶和廖平二人,或許就是連比較便宜的豬肉都不怎麼舍得吃呢!
原主的兩位父母,都和天底下大多數負責任、愛護子女的父母們一樣,都想要把好的東西留給子女,不顧自身的各種需求。
相比起原主父母對他的好,那麼原主對於他們的那些在心裡沒有表現出來的嫌棄,就真的是非常地說不過去了。
薛慶和廖平二人雖然沒有給原主提供好的生活條件,但卻是在儘他們所能地滿足原主的各種要求,滿足他在彆人麵前始終自卑地維持的自尊心,這樣的父母,實在是沒有什麼可以令原主這位兒子來指摘的點。
也就是原主這麼地不知足,這麼自私,才會將這些令他自卑的原因,都歸結於“無用”的父母身上,甚至於還在心裡嫌棄著他們。
上輩子,在原主和那位高層的女兒結婚之後,他對於薛慶和廖平二人,心裡卻依舊還是厭惡著的,隻每個月給兩位老人打上足夠的生活費,在經濟方麵給予他們足夠寬裕的生活,然而,在精神層麵上,他卻是基本上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寧願是到有錢的嶽父嶽母家裡過年過節,也不願意帶著老婆孩子回到這個破舊的家裡,見到滿臉皺紋、顯得有些滄桑的父母二人,多陪陪他們這兩位孤獨的老人。
總的來說,原主就是一位自私的人,不僅毫不愧疚地利用了喜歡著他的傅嘉,甚至在對待辛苦將他拉扯大的親生父母的時候,也是默默地在心裡嫌棄著對方的。
看薛揚此時單單在吃著青菜,注意到這一點的廖平,連忙用公用的勺子,舀了一大勺肉末茄子裡頭的肉沫,讓他可以拌著飯吃,多吃點肉補充一下營養。
在眼光依舊還停留在過去的廖平眼中,學校的食堂可從來都不會有什麼好菜出現,甚至於就連油水都不怎麼充足,薛揚如今好不容易一周回一次家,他又怎麼可以在家裡單單吃那些沒有什麼營養的青菜呢?
薛揚又不是女孩子,可不需要減肥。
要知道,若不是因為薛揚今天會回家,她下午回家的時候,才不會從菜市場裡特意花錢買一塊豬肉回來做飯呢?
這些看上去還算是滿滿當當的肉沫,不就是專門給正辛苦地學習知識的薛揚吃的嗎?
“夠了,我可以自己來,爸,媽,你們也吃點肉啊!”薛揚剛才雖然沒有動那些肉沫,可薛慶和廖平二人,不也都是在吃著青菜和鹹菜,頂多就是喝點湯裡的雞蛋花嘛!
薛揚說了這句話之後,薛慶和廖平二人也不好不聽,各自夾了一點肉沫放在自己的碗裡,就算是吃過了,剩下的,還是要留給兒子的。
雖然沒有得到自己最想要的結果,但是薛揚也還是稍微地滿足了一點,配著碗裡的肉沫,斯文地吃了一口飯,細嚼慢咽。
薛揚在家裡呆了整整兩天的時間,就在周日下午五點左右的時候,他就收拾好了已經在這兩天的時間裡,被他全部做完的作業和卷子,以及被他翻閱了一遍、補充了許多自己的見解和思路的筆記本,放進書包裡頭,背著它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