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讓他殺我!”趙平慈很激動,腦子混亂,明知道現在不應該在意這個,因為比這更嚴重的是當今天子昏死在地上。
可是他剛才因為石姣姣那一句話,因為皇帝差點掐死他,真切的恐懼還沒有消散,分布出理智來分析麵前的情況,瞪著發紅的眼睛道,“剛才!你說讓他殺我!”
石姣姣愣了一下,想起一開始糊弄皇帝的那一句話,頓時哭笑不得。
“我拜托你長長腦子行不行,我剛才根本明顯就是糊弄他的話,剛才他要是一嗓子喊了,現在咱們兩個腦袋都掉了!”
石姣姣說著,從地上隨手撿了一個瓷片,拽著皇帝的頭發把他的頭拎拽起來,瓷片兒抵在他的脖子上,看向趙平慈。
用一種堪稱平和的語氣說道,“現在你來說,你說讓我殺他我眼睛不眨就把他腦袋切了,你看行不行,小祖宗?”
石姣姣沒有任何意思開玩笑的模樣,趙平慈不清醒的腦子都被她給嚇得清醒了。
那可是當今皇上呀,雖然現在兩個人已經鬨得無法收場,可是弑君之罪,趙平慈連想一想都嚇得骨縫冒涼氣。
“你彆……快放手!”趙平慈焦急的朝著石姣姣身手,“我信了我信了!”
石姣姣這才放開皇帝,把瓷片扔在地上,這一次重新坐回床邊上,兩個人近距離的對視著。
趙平慈脖子上印子發青,強撐著坐著,後背疼的冷汗直流,石姣姣半邊兒臉腫著,嘴角還掛著血跡。
但是兩人對視了一會兒,石姣姣扯著腫了一半的臉笑了笑,趙平慈感覺自己的心被什麼東西攥著,來來回回的捏,捏的他已經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他主動伸出手,有些艱難的環住石姣姣的肩膀,不再硬撐著,把力氣都落在石姣姣的身上,壓著石姣姣向後靠去。
石姣姣避開趙平慈的傷處,一手扶著他的後脖子,一手扶著他的腰,慢慢的靠在床頭上,閉上眼長出了一口氣。
趙平慈脖子放在石姣姣的肩膀上,看著地上昏死在一片碎石裡的當今皇帝,感覺天塌了。
但是這種崩潰的感覺裡麵,不知道是不是被石姣姣過於淡定的情緒影響,有一種天塌了,也根本砸不到他的神奇錯覺。
“我們這一次死定了……”趙平慈摟著石姣姣,低聲說道。
石姣姣捏了捏他的脖子,“死不了的放心吧……這世界上隻要我不想讓你死,沒人能殺得了你。”
這話從前石姣姣也說過,可是太過猖狂,無論是誰聽著都不會相信。
但此時此刻趙平慈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石姣姣說的是真的。
他到現在仍舊不知道石姣姣對他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就莫名其妙的想要跟他好。
趙平慈一直都很清靜,沒有好結果的,今天東窗事發,趙平慈又震驚又害怕,卻根本沒有意外。
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後宮人多眼雜,就算今天皇帝沒有突然心血來潮獨自前來,這種事情總是捂不住的。
趙平慈想在這種事情暴露之前擺脫石姣姣,這樣他還能夠有命在,但是今天的突然間暴露,讓他無措,也讓他有種塵埃落定的悲哀。
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石姣姣竟然敢對皇帝下手,而且還是下那麼狠的手,甚至剛才……
剛才還說……為了他可以弑君。
趙平慈連做夢都沒有做過那種驚濤駭浪的,他曾經的夢想就是子承父業,哪怕不能做尚書府的管家,他也還可以去彆的宅院中做管家。
他想找的妻子是那種嫻靜溫柔,像他的母親一樣,他也因為父親納小妾讓母親悲傷,而在心中篤定,他一輩子隻娶一個妻子便夠了。
他所追求的和平和安定,跟和嬌妃偷.情這種過於刺激的嘗試完全背道而馳。而且兩人還有舊怨在,趙平慈怎麼可能不排斥,怎麼可能會答應。
隻是就在剛才,兩個人徹底變成一根繩上的螞蚱,而且還是秋後的,蹦達不了幾天的螞蚱。
隻要地上的人醒過來,兩個人麵臨的就會是比下地獄還要慘烈的結局。
他應該害怕應該崩潰的,可是此刻所有的神經,都集中在石姣姣時不時在他脖子上揉捏的動作,還有她圈在自己腰上安撫性拍著的手上。
有人願意為他弑君。
這簡直像是在做夢。
哪怕這人曾經是害他的,可對於趙平慈這種死水一般的人生,無異於投入一顆巨石。
掀起的波瀾不是他能夠承受的,但此時此刻他根本不想去想彆的,隻是抱著石姣姣,甚至沒什麼複雜的感情,隻像是疲憊的人依靠著支撐。
“我們怎麼辦呀……”隔了好一會,趙平慈這才又開口,“我弟弟還沒有娶親,趙家要絕後了……”
石姣姣臉還在疼,又腫又疼,聽到這話笑了一下更疼了。
“你還有閒心操心彆人,背上疼不疼啊,”石姣姣溫柔的不像話,隻要小冤家乖乖的,她是能把人給溺死的。
“我們會不會被誅九族,我還想再見見我娘……”趙平慈像是在自言自語,“讓我先見見我娘,然後再去說清楚吧……”
“說清楚什麼?”石姣姣把他給扶著趴下,自己就坐在床頭上,捏了捏他的側臉,“你彆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我說沒事就肯定沒事。”
趙平慈張了張嘴又想說什麼,石姣姣用手指按住了他的嘴唇,“聽我的,他剛才是自己來的,這麼長時間沒找,除了我宮裡的人,肯定沒有人看到。”
石姣姣說,“先把他捆起來吧,嗯……就先塞在床底下,我出去外麵看一下形勢,然後再想辦法。”
這提議太不靠譜,但是趙平慈現在真的六神無主,兩個人不管怎麼搞都已經是死罪了,能拖得一時是一時。
“那我想去見我娘,”趙平慈作勢又要起身,被石姣姣按回去,“你就老老實實的呆著行不行,你這副德性回去告訴你娘你被打得半死了嗎?”
趙平慈這才安靜下來,但是神色一直變來變去的,心裡特彆的慌亂。
石姣姣也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扯了床幔,非常乾脆利落的把皇帝給捆上了,把他嘴也給堵住,人塞到了床底下。
石姣姣這才打開門,命婢女進來收拾,門口站著的人可不少,這次她帶來的人幾乎全在這站著。
石姣姣挑了挑眉,把所有人都放進來,眾人都知道趙平慈在石姣姣床上,又看到皇帝來了,毫不誇張的說,都在門口等死呢。
但是一進屋子,除了一地的碎瓷片之外,根本沒有發現皇帝的影子,眾人麵麵相覷,並沒放鬆下來反倒更緊張了。
果然石姣姣還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皇帝被我打暈塞在床底下了,彆一個個表情上墳似的,隻要你們配合我,我保證我們所有人都不會有事。”
眾人都已經被嚇傻了,劈裡啪啦的跪了一地,到現在除了任由石姣姣擺布也根本無路可走。
石姣姣其實心裡也沒有特彆好的主意,出外麵轉了一圈,看著皇帝身邊的人也沒急著找人,崔梅那邊似乎也挺消停,她又晃悠回來,還順便去太醫那裡重新取了膏藥。
把趙平慈身上的藥重新上過,石姣姣命人在趙平慈喝的湯藥裡麵加了安神的草藥,等趙平慈完全的睡熟了,又把所有的婢女都打發出去。
接著石姣姣拖死狗一樣,把皇帝從床底下給拖出來。
他還在昏死著,頭上和臉上都有傷,但是都不嚴重,石姣姣到底是個女孩子,力氣並沒有多大,那花瓶之所以會在她那力度之下碎的那麼乾脆,是因為做的太薄了。
桌子上麵已經擺放上了新的茶壺,石姣姣伸手摸了一下,水溫並不適合提神醒腦,起身走到了隔間,端著一盆冷水過來,照著地上皇上的臉上潑過去。
一盆冷水下去,皇上迷迷糊糊地醒過來,頭發糊了一臉,石姣姣好心蹲下伸手給他撥了一下,皇帝卻睜開眼睛,一看到石姣姣就開始像一條毛毛蟲一樣在地上翻滾掙紮,嗚嗚嗚的叫。
石姣姣從袖子裡掏出提前準備好的匕首,按在皇帝嬌嫩的脖子上,冰涼的刀刃透過皮膚,壓在致命的經脈上,皇帝立馬停止了掙紮。
果然,地位再高也怕菜刀。
石姣姣對著他特彆溫柔的笑了一下,開口道,“你先平複一下情緒,彆緊張,關於先前捉奸在床的那件事,沒必要這麼激動,我並不是你的嬌妃。”
石姣姣乾脆到,“你應該也發現我的異常了,所以不用那麼憤怒,你的嬌妃隻是死了而已,並沒有跟彆人搞在一塊。”
皇帝顯然並不相信石姣姣說的話,他身在高位,什麼樣的套路都遇見過,什麼樣的人都遇見過,他第一時間就已經斷定,麵前這個女人這麼說是為了逃避罪責!
不過皇帝比誰都惜命,也比較識時務,做出一副被石姣姣糊弄的樣子,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這如果換一個人肯定就以為皇帝信了,畢竟這演的太像了,眼神的半信半疑和掙紮竟然還有層次。
不過石姣姣看著看著就笑了,在她麵前演,皇帝還真的等級不太夠。
石姣姣刀子壓在皮膚上加重一些力度,“你現在心裡在想什麼我都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答應,說什麼你都相信,然後等我把你給放開了,你就把我們都給殺了對不對?”
石姣姣笑出一口森森白牙,對上皇帝終於有一點開裂的表情,哼了一聲。
把匕首拿開,扶著皇帝坐起來,盤著腿坐在地上,和他麵對麵,心平氣和道,“我知道你小時候故意害死過一個虐待你的奶娘,知道你曾經失手殺過你的皇弟,還知道皇太後的死,有你的手筆在。”
石姣姣看著皇帝驟變的臉色,勾了勾嘴唇,“我知前後三十年,知道你兒時的所有事,更知道你今後三十年的所有事。”
石姣姣說,“你打算放荒給農戶,削弱地主的對於糧食的掌控和影響,軍隊當中你還想要設立軍功獎勵製,對不對?”
石姣姣努力回憶著這個世界皇帝後期的豐功偉績,而皇帝很多的想法都是在他遇到崔梅的這個時候被影響的。
所以現在這些被石姣姣說出來的“未來”,都隻在皇帝的腦中初具雛形,他根本都沒有想清楚,更遑論跟任何人提起。
他的臉色終於變了,石姣姣看到這種變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扔下終極誘餌。
“我不光知道你日後能做成什麼,也知道你將栽在哪裡,”石姣姣笑得春花燦爛,明媚灼人,這確實不是從前嬌妃笑起來的樣子。
石姣姣說,“陛下,你想戰無不勝,無往不利嘛?” .:647547956(群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