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步月想到會長先生的囑咐:“沒有北行允許,你不許私自融入情緒場。”
但凡能選,秦步月一定離七號樓的情緒場三萬米遠。
現在,她沒得選!
不提那些大義凜然,單單從生存率考慮,她也隻能先融進情緒場。
知識就是力量在此時展露無遺,秦步月在圖書館的書沒白看,她很清楚具象標簽的凶險。
鄭耀輝已經被汙染到這個地步,可以說是標簽人形化,如果讓他咬到人,真的不是死人這麼簡單。
吃人越多,標簽越凶。
現在的鄭耀輝,北行他們沒準能幾下轟死,要是讓他多吃幾個人......哪怕支援到位,都是一場血戰。
孰輕孰重,秦步月分得明白。
她死死盯著七號樓,憑借卓越的眼力,分辨著情緒場的位置。
很好辨認,她能感受到標簽的存在,雖然距離太遠,看不清具體多少枚,但大體範圍是沒問題的。
七號樓,負一層。
秦步月衝到單元門,這種沒了物業的老舊小區,單元門早被拆除,衝進去就是樓梯口。
看到狹窄的樓梯,秦步月心跳加速。
真的要進到這麼封閉的空間嗎?
真的不是死路嗎?
背後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和鄭耀輝的瘋狂低語:“心,美味的心……”
秦步月心一橫,衝下漆黑的樓梯。
這算是她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融入情緒場,上次她醒來後就在情緒場中,並沒有感受到“融入”。
這次,她清晰感受到了:走下樓梯,來到負一樓的那一刹,她仿佛穿過了一道無形的牆,眼前零星閃過了幾個小點,而後是嗡得一聲輕鳴。
秦步月融進情緒場了。
沉重的腳步聲消失,她猛地轉身,背後沒有鄭耀輝的身影。
怎麼回事?
鄭耀輝呢!
秦步月心一驚:“難道他沒跟進來?”那她跑進情緒場有什麼意義?!
秦步月立刻向上跑,她明明能看到一樓的樓梯,但跑不出去,被一堵透明牆攔住了。
情緒場隻能進不能出,除非這裡的情緒消散。
想到情緒場的神秘,秦步月覺得鄭耀輝未必沒進來,隻是他們的“落腳點”可能不同。
像上次的海城舞蹈學院,秦步月在宿舍,劉洛伊和李雪卿卻在海城第三劇院。
在後續秦步月梳理的記憶碎片中,情緒場開啟前劉洛伊和李雪卿並沒有去海城第三劇院,這個世界和她原先世界一樣,第三劇院都在翻修中。
這麼一想,秦步月的慌張退去,慢慢平靜下來。
她不急著去找北行他們,不摸清情況瞎跑,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秦步月緊握著紫藤劍,快速打量著。
負一樓光線昏暗,因為是庫房,開發商建的層高很低,估計不到兩米。
秦步月隻覺壓抑逼仄,再加上密不透風的潮氣,讓人極度不適。
這一刻,她滿腦子都是——
密室逃脫。
讓秦步月略微鬆口氣的是,負一樓應該沒太多普通人。
情緒場如果開在一到五樓,那完蛋了,這種老舊小區可沒什麼空房子,家家戶戶都住著人,哪怕一層就兩三戶,也有不少人,今天還是周六,學生都放假了。
還好這裡是地下庫房,希望先行者們能順利終止情緒場,防止蔓延。
秦步月全神戒備地走下台階,打算找個安全的角落苟一苟。
身為戰五渣,她丁點蠻乾的心思都沒有,什麼探險刷怪打boss,那是大佬們的事,她隻想安安穩穩苟到最後……
一陣血腥氣撲鼻而來,秦步月神經瞬間緊繃,借著負一樓微弱的燈光,她看到了倒在一號庫房外的女人。
女人約莫三十多歲,穿著寬鬆的棉質家居服,此時淺色的上衣被鮮血濡濕,她滿目驚恐地倒在血泊中,好像看到了極度可怕的一幕。
秦步月後背一涼,握著紫藤劍的手關節凸起到泛白,她忍著胃部的翻騰,沒有直接靠近女人。
沒法確定她有沒有被汙染……
這該死的標簽汙染就像喪屍病毒一樣!
忽地,她右手手腕一燙,這麼多次經驗累積,秦步月早不會猶豫,掉頭就跑。
一陣破空聲在腦後響起,秦步月才不要回頭。
管它是屍體異變還是標簽發瘋,她隻想跑快點、再跑快點、再再跑快點!
負一樓的麵積比她想象中大很多!
七號樓有四個單元,每個單元至少三戶,這就是整整十二戶,因為是拆遷補償房,戶型中規中矩,平均也就一百二三,這樣算下來……負一樓至少有兩千平米。
庫房還不像樓上房屋那樣寬敞的布局,這邊就是一間一間擠在一起,走道設得彎彎繞繞,活脫脫一大型迷宮。
秦步月跑得心驚肉跳,她不知道背後追她的是什麼,更怕前麵再蹦出個怪物。
在這狹小的走道裡被前後夾擊,九條命都不夠死的。
破空聲越來越近,她又開始擔心自己跑到頭……
這負一樓看著像迷宮,但不是真迷宮,兩千平米是有頭有尾,等她跑到頭……
說起來,北行他們呢?
這負一樓,也沒大到這個地步吧!
“快進來!”
一個變聲期少年的低啞聲音響起。
秦步月先是警惕,發現手腕的灰色印記沒有燙她後,迅速衝進那開了一條門縫的庫房。
餘光一瞥,她看到了一直對她窮追不舍的東西。
真是個東西!
那是把飛在半空的水果刀,或者該叫小廚刀?
它比常見的水果刀要更長更寬一些,不是菜刀那種長方形的刀刃,而是有個明顯尖頭的半弧形刀身。
不鏽鋼的刀身此時滴著血,不用懷疑,是它捅死了那個女人。
秦步月衝進庫房,快速把門關上後才看清裡麵的情況。
庫房亮著一盞白熾燈,看起來是個超市的小倉庫,靠牆擺著貨架,貨架上放著紙箱,從紙箱上的圖案能分辨出是各種休閒食品和飲料。
倘若這是個末日劇情,那這間小倉庫可真是太富有了。
然而這隻是個短暫的情緒場,這小倉庫裡的食物毫無用處!
躲在這間小庫房的不隻有喊她進來的少年,還有一位染了頭發但又從發根處長出兩指多長白發的老婆婆和一個留著短發、身強體壯的青年。
少年快速介紹:“我是三單元四樓的紀旭,小區的旭日超市是我媽開的,這是我家的庫房,我下來是想拿些飲料上樓。”
老婆婆和青年也介紹了自己,他們一個是下來收拾快遞盒,想拿去賣的魏桂玲;一個是來自家庫房拿東西的劉軻。
少年看向秦步月:“你是幾單元幾樓的?”
秦步月正想開口,一陣撞門聲響起,驚得大家寒毛倒豎。
劉軻滿目驚恐:“是那把刀,那把刀在撞門!”
魏桂玲顯然也是看到過“飛刀”的,她渾身顫抖,瑟縮地扶著貨架,小聲念叨著:“老天爺保佑佛祖保佑上帝保佑老頭子你要保護我……”
劉軻忽地指責起紀旭:“我就說彆開門,你放她進來乾什麼!”
紀旭到底是個十五六的少年,沒想到成年人是這樣的自私:“難道我們要看著她被殺死?”
劉軻:“你不放她進來,它發現不了我們,現在……現在等它撞破門,我們都得死!”
紀旭怒道:“你……你還怪起我了,要不是我開門,你早……”
砰砰砰!
鋼刀撞擊鐵門的刺耳聲吞沒了爭吵聲,紀旭咬緊下唇,臉也是一片蒼白。
庫房的門並不結實,它不是樓上那種厚重的防盜門,而是一層薄鐵。
紀旭家雖說拿這來當小超市的庫房,但因為放的都是些不太值錢的零食、飲料,也就沒去換門。
正常情況下,成年人想要撞破這扇門是不容易的,可那柄飛刀顯然不正常。
它異常尖銳且結實,要真被它刺穿了這層薄鐵……躲在庫房的四個人都得被捅成馬蜂窩。
相較於屋裡三人的混亂,秦步月頭腦清晰,冷靜分析著各種可行性。
她看向三人:“我們得把門打開。”
劉軻驚道:“你瘋了!”
紀旭也錯愕地看向她。
秦步月不耽誤時間,乾脆利落道:“等它刺穿門,我們就是甕中之鱉,到時候再去開門,死傷更慘重。”
“水果刀”就那麼大,它不會開門,而是直接刺出個能讓它通過的小洞。
等它刺進來,彆說劉軻、紀旭和魏桂玲這些普通人,即便是秦步月這半個先行者也招架不住。
到時候他們隻有開門往外跑這一條路,在這麼狹小空間裡,還被“水果刀”追著,混亂之下指不定出什麼亂子。
不僅如此,秦步月還想到了反殺的手段,她看向人高馬大的劉軻:“我把門的另一邊的鉸鏈弄斷,你去開門……”
她話沒說完,劉軻大叫:“憑什麼!我不要去開門!你要去送死你自己去!”
秦步月沒理他,繼續說:“等水果刀飛進來,我會把門推倒,這樣壓向刀背的角度大概率能按住它。”
紀旭聽懂了她的意思。
水果刀是懸空飛行的,刀尖正對著人,每次攻擊也是直直刺過來,如果能通過開門,誘騙它進來,以門的寬度,隻要速度夠快還真能將它壓在門下。
“水果刀”是片狀的,像遊在水裡的魚,一旦被平著放倒,瞬間沒了殺傷力,到時候他們再用搬幾箱飲料壓住倒地的門,就可以脫離“水果刀”的追逐了!
劉軻也聽明白了,但他不肯去開門:“我不去開門,萬一你反應慢了,壓不到它,我豈不是要被捅死!”
說著他又道:“我力氣大,我來把門推倒,你去開門。”他盯著秦步月。
秦步月不是怕開門,而是壓根不信任劉軻。
開門沒有技術含量,隻要敢開就行。
把門推倒卻非常考驗個人素質:反應力、判斷力甚至是不是足夠冷靜,都至關重要。
抓不準那幾秒鐘的時機,絕對壓不住這麼小的水果刀。
把這關乎生死的事交給明顯不靠譜的劉軻?
秦步月又不是腦殘。
既然說不聽,那就來硬的。
秦步月唰地一聲抽出紫藤劍,指向了劉軻:“去開門。”
劉軻大驚,他之前有留意秦步月背後彆了東西,但沒想到是一把短劍,陣陣寒氣從劍尖滲出,再多一毫米都會刺穿他的脖頸。
秦步月麵冷如霜,用不帶任何情緒的聲調倒數:“5、4、3……”
紀旭忽然開口:“我來!”
秦步月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