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肋骨做了手術,但過去了半個多月,也恢複很多了,這些天小庫一直有幫她把病床搖起來,讓昏睡的她時不時靠著坐一坐。
秦步月點點頭:“好。”
小庫麻利地給她搖起病床,讓她靠著床,半坐起身:“疼嗎?”
秦步月搖搖頭:“不疼。”
其實是有些不適的,但可以忍受。
小庫把手機遞給她:“我給你關機了,想著等你醒了再說。”
秦步月:“謝謝。”
小庫照顧她這麼久,不是一聲道謝能說清的,隻是該說也要說。
這份情,她記在心裡了。
秦步月拿著手機,按下開機鍵時,黑色的屏幕上倒映著她的臉,模模糊糊的黑色鏡麵,蒼白憔悴的麵龐,本就瘦削的身體,更顯單薄。
明明是自己的臉,秦步月卻感受到了一陣強烈的陌生感。
這是她嗎?
這怎麼會是她。
秦步月腦中的自己,是瘦削但有力量的,是體力充沛行動敏捷的,是能……能……
怎麼可能,她連水果刀都用不好。
秦步月垂下眼睫,收住了那荒謬的一幕——
怪物,現實世界哪有什麼怪物。
手機開機,麵容解鎖,秦步月看到了黃底色上有個紅色大眼睛的圖標,999條紅色提醒,相當矚目。
秦步月沒在網絡平台發布作品,隻是開通了微|博賬號,她點開後,看到了自己車禍前發的最後一條:快了快了,下個周一定交稿!
眨眼過去半個月,交稿日遙遙無期。
秦步月總覺得,不止過去了半個月,好像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到都有些忘了……
忘了什麼?
秦步月蹙著眉,看向了評論和私信。
大多是從出版社那裡知道消息後,過來送祝福的,希望她早點康複,希望她好好養傷,也在期待著她的新書……
當然,也有不一樣的。
一條“真的假的啊,怎麼我追的作者要麼姨媽要麼生病要麼手術要麼車禍”被頂上了熱評,下麵是一股腦罵他的回複。
秦步月沒多看,切到了私信。
她的讀者有很多年輕人,尤其是可愛的妹妹們,一個比一個甜,更有每天打卡的,看得出是牽腸掛肚了半個月。
秦步月心中微熱,那縈繞在思緒上的茫然,略微淡了些——她活了二十多年,最重要的事莫過於寫作,隻要這事沒忘,也沒什麼更重要的了。
關了微|博,秦步月又點開了社交APP,她的朋友都在網上,多是一起打遊戲的小夥伴。
“棄遊了?”
“怎麼半個月沒上號了?”
秦步月手指動了動,卻怎麼也敲不下一個字——她沒法告訴讀者們,她醒了,身體康複後會繼續工作,更沒法告訴遊戲好友,什麼時候能再一起玩遊戲。
總覺得……
哪裡不對。
睡了半個月,忽然對什麼都提不起勁了。
這就是她的生活啊,工作、娛樂,攢到些小錢錢,希望能買下屬於自己的房子。
小庫留意到秦步月的失神:“小布?”
秦步月回神,看向她道:“小庫姐,你回去吧,不用在這陪著我了。”
小庫忙道:“那怎麼行,你一個人……”
秦步月笑了下:“已經麻煩你半個月了,真的很謝謝你……嗯,你回去歇歇,我醒了就沒事了,找個護工就行。”
小庫還想再說什麼,秦步月說道:“你家裡還有飛飛,他肯定想媽媽了。”
小庫今年二十八,有個三歲的兒子,她能放下家裡陪她這麼久……秦步月一萬分感激。
小庫頓了頓,實在是有些想兒子,再加上秦步月醒了,醫生也說沒事了,她道:“那明天找了護工,我再回去。”
秦步月:“下午你就回去,我已經聯係好了。”她晃了晃手機。
小庫瞪她一眼:“……就你最麻利!”
下午護工來了,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性,姓楊,看著很和善。
小庫交代了她一些注意事項,被秦步月軟磨硬泡地“趕”回家了。小庫走了,秦步月嘴角落下,強撐著的笑容散去,她靠在床邊,恍惚著出神。
到底哪裡不對?
為什麼心這麼慌,這麼不安。
“秦小姐,小心壓著輸液管。”楊姨輕聲提醒她。
秦步月回神,看到自己右手手腕,壓住了輸液管,她轉動下手腕,楊姨忙將管子整理好。
秦步月怔住了,她盯著右手手腕,看著那陌生的灰色……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