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是呼嘯風聲,從窗戶滑入的月光森冷濕寒,月白色的床簾被無形的風吹拂,像靈堂上飄動的薄紗,陣陣死氣襲來,全是不詳。
秦步月試著開口:“楊姨。”
她聲音不高,但絕對不輕,可是楊姨一動不動,她側躺在彈簧床上,雙腿微蜷,雙手放在一側,眼睛緊閉著,呼吸勻稱且綿長。
楊姨隻是睡著了。
可在這樣的情況下,反而更加驚悚了。
為什麼會睡得這樣沉!秦步月不禁懷疑,難道自己是在夢中?
對,噩夢,一定是夢。
秦步月試圖掐自己一下……
“砰”!
又是猛烈的撞擊聲。
秦步月側頭看向門外,這一看她瞳孔猛縮。
醫院病房的門是複合板的,為了方便病床的推入和推出,比普通的單扇門要寬一些。
白天的時候,因為孟博遠被推進來,秦步月盯著看了很久,十分確定它的模樣,絕不是眼前的鐵柵欄!
複合板木門不見了,取而代之是生著鐵鏽的柵欄門。
又是砰地一聲巨響。
秦步月看清了聲音來源,一個“雕像”在撞擊著病房的鐵門。
它至少有一米八,乍看像個魁梧的男性,然而他露在衣服外的肌膚是石灰色的,頭部更是僵硬的石雕。
似乎是察覺到了秦步月,它扭過頭,一雙冒著幽幽火焰的眼睛盯住了她。
秦步月倒吸口氣。
什麼東西!
這絕對……絕對不是……現實中該存在的。
夢!
噩夢!
秦步月用力掐自己大腿,劇痛襲來,她額間也有冷汗滾落。
到底是不是夢,掐得這麼痛都沒醒,難道……
她聯想到自己半夢半醒間聽到的話——醫院的晚上不太平,四號床的女孩是很強的情緒源,你守在這裡。
這是孟院長對弟弟說的話。
那孟博遠人呢!
秦步月不得不抬高音量:“楊姨!楊姨!”
楊姨什麼都聽不見,她維持著一成不變的姿勢,睡得很沉。
砰砰砰!
外頭的石頭人開始更加猛烈的撞擊鐵門,同時發出了猶如刀劃玻璃般刺耳的嗡鳴聲。
秦步月驚懼交加之下,反倒逐漸冷靜。
慌是沒用的,隻會死得更快。
要自救!
空蕩蕩的病房,醒著的隻有她一個人,外頭的情況……這石頭人都敢來撞門了,想必很不樂觀。
窗戶是能打開的,但病房在六樓,跳下去隻有死路一條。
鐵門撐不了太久,石頭人很快會破門而入,秦步月可不會天真地以為它隻是進來看看……
還有楊姨……
怎麼會睡得這麼沉,是中了什麼“迷藥”嗎?
秦步月強忍著胸口的悶疼,扶著床欄起來。旁邊是用來撐吊水的不鏽鋼杆子,很輕,但聊勝於無。
秦步月把它拔了出來,先當做拐杖,撐著自己往前走。
“楊姨!楊姨!”
她已經是放聲喊了,楊姨依舊一動不動。
秦步月拿不鏽鋼杆子用力戳她。這個力道絕對不小,哪怕是昏過去,也會有感覺。
楊姨依舊不動,與其說她是昏迷中,不如說是……被石化了。
想到外頭的石頭人,秦步月隻覺心驚肉跳,楊姨真的是被石化了?
秦步月沒再喊她,她深吸口氣後,冷靜地盯著門外的石頭人。
石頭人的力氣很大,鐵門已經被它撞的變了形,它身上還穿著短袖和短褲,露在外麵的四肢是灰色的石頭,還有腦袋,也是堅硬的岩石。
秦步月手中能用的有兩根不鏽鋼杆子,長度很夠,但是硬度一般,想刺穿石頭上不可能的。
其它的……秦步月倒是可以把孟博遠的病床先推到門邊。
說乾就乾!
秦步月想這些隻用了不到一秒鐘,她彎腰時,當真是感覺到了肋骨戳肺的刺痛,強忍著不適,快速解開了隔壁床的滑輪鎖,還算輕鬆地將床推到了門邊,再度彎腰把滑輪鎖上。
隻是這樣,她也已經汗流浹背,門外的石頭人眼中幽光冥冥,開始了更加瘋狂地撞擊。
秦步月索性把另一張床也推了過來,全部抵在門口。
做完這些,秦步月沒放鬆警惕,這隻能勉強攔一會兒,等門破了……
要反擊。
等著隻有死路一條。
秦步月死死握緊了手中的不鏽鋼杆子,盯著那渾身堅硬的石頭人,下一刻,她來到床邊,用力將杆子的尖頭刺向石頭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