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墨水寫的,卻愣是有種鮮血淋漓的錯覺。
莫邪是故事中的妻子,赤是乾將和莫邪的兒子,最後一條最為讓人毛骨悚然。
要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尾是俠客接受了赤的請求,拿著他的項上人頭去刺殺殘暴無度的楚王,最終三個頭顱掉進鍋中,煮成了一鍋肉湯。
不可分食肉湯……
正常情況下,誰會去分食人頭湯!
秦步月一一將其記在心裡,她問道:“神諭是……”
車祖生麵無表情:“是開荒者用生命實踐出來的。”
秦步月差點脫口問出,既然這樣,怎麼能被叫做神諭。
車祖生一眼看出他在想什麼,直接回答:“墮神也是神。祂的神諭,亦是神諭。”
是讀作詛咒的“神諭”。
秦步月抿緊了薄唇,低低應了一聲:“嗯。”
她想到了陸暝關於荒原的描述——
女神的陵寢。
傲慢和魅惑在竭力複活的,還是當初的那位世界女神嗎。
衛小五回來得很快,他戴著一副厚厚的隔熱手套,端著個深褐色的砂鍋,香氣從鍋蓋的縫隙處溢出,醇厚鮮美。
車祖生臉一黑。
衛小五嘿嘿一笑:“走前一鍋湯,進去不想肉,吉利。”
他端來的赫然是一鍋肉湯。
彆說秦步月壓根不餓了,她即便是餓,想到那人頭湯,也要吐了。
車祖生給他一腳:“滾!”
衛小五哎喲哎喲的,好像要把一鍋肉湯給撒的滿屋都是了,偏偏他不僅自己沒摔倒,那一鍋湯也像變戲法一樣,成了個四四方方的餐盒,肉香氣散去,飄蕩而來的分明是淡淡的桂花香。
他嬉皮笑臉道:“好啦好啦,是桂花糕,這個點我去哪兒燉肉湯。”
車祖生這一腳居然也沒落空,狠狠踹在他屁|股上:“早晚把自己玩死。”
秦步月還是第一次接觸“表演者”,對這個人格的好感從零暴跌到負一百。
她開了精神視野,看出穿衛小五的“把戲”,的確沒有肉湯,也沒有桂花糕,盒子裡放著的是四塊鵝卵石。
“表演者”的另一個名字是“狗都嫌”吧?
這哪來的幼稚鬼。
車祖生把衛小五揍了個嗷嗷求饒後,起身理了理雜亂的卷發,均勻著呼吸:“走吧,我們去《乾將莫邪》。”
一直沉默著,好像一道幽靈的“治愈者”穀素素忽然開口:“我不會給你治療。”
她的聲音也很符合她的氣質,空靈幽冷,可以直接去拍鬼片。
穀素素沒看林非,但誰都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
麵對衛小五的胡鬨,車祖生還能揍他一頓,麵對穀素素,他也沒招——惹不起的五階“治愈者”。
林非:“不需要。”
車祖生扶額,對眼前的情況並不意外,或者該說已經擔心一路了。
小隊一共就這麼幾個人,他接納了林非,卻不能摁頭讓隊員也接納。
尤其是同為五階的穀素素,車祖生哪怕是隊長,也不能勉強她。一隊的問題兒童,僅僅是探索《乾將莫邪》,真能磨合出默契?
死馬當活馬醫吧。
刺頭對刺頭,沒準能碰撞出火花。
車祖生重複道:“記住神諭,不可回應莫邪,不可直視赤,不可分食肉湯。”他話音落,精神線蔓延,覆蓋住了那本薄薄的手冊。
秦步月看得頗有些驚訝。
她之前還納悶過,明明是要去探索荒原,怎麼回了賢城,這不是耽誤時間嗎?
原來……
已經被開荒過的遺跡,可以通過“拓本”直接傳送。
光芒閃爍間,一扇木門憑空出現。
看著這扇門,秦步月有了一種詭異的熟悉感——穀神殿的正門。
明明一個簡單,一個威嚴;一個窄小,一個宏大;一個約莫兩米高,一個堪比通天高塔……
可是秦步月清晰地感覺到了他們的相似之處。
眼前的木門通往《乾將莫邪》,穀神殿的正門究竟通往何處?
秦步月思緒很快僵住,她感覺到了一陣精神被拉扯的異樣感,一陣頭暈目眩後,她眼前已然換了副景象。
哪還有不中不西的四合院,她站在許久不見的陽光下,耳畔是徐徐微風,麵前是婆娑樹影,放眼看去是一座炊煙渺渺的小村鎮。
耳邊傳來一個溫柔慈和的女聲,她輕喚道:“赤兒,該回家了,莫要在那兒發呆。”
秦步月一動都不敢動——
不可回應莫邪。
不可直視赤。
她怎麼一上來就捅了“馬蜂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