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禦景看一眼時進所在的病房,臉黑得像鍋底,沉沉吐出一句:“無聊!”甩手就走。
……
病房內,廉君拉著時進進了病房配套的洗手間,從輪椅上站起身,麵無表情地把時進扒光了。
時進捂住小進進,假假說道:“這樣不好吧,大家都還在外麵呢……”
廉君直接伸手捏住了他的嘴,然後把他來回翻轉著看了一遍,確認他身上確實沒有傷口,隻有幾處皮膚青紫後,提著的心徹底放下,伸手抱住他,腿一軟,朝後往輪椅裡倒去。
時進發現不對,忙傾身幫他穩住身體,安頓他在輪椅上坐好,不敢再瞎玩了,蹲在他麵前擔心地揉了揉他的腿,問道:“怎麼了,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
廉君搖頭,彎腰撿起地上的衣服給他披上,摸了摸他的臉,聲音有些乾澀,眉頭還是深深皺著,說道:“時進,下次彆這麼嚇我。”
時進立刻心軟了,上前抱住他,蹭了蹭他沒什麼血色的臉,說道:“對不起,這次是我任性了,你彆生氣。”
“我不生氣。”廉君把他緊緊按在自己懷裡,感受著他的體溫和呼吸,心情終於一點一點地踏實了下來,低聲說道,“我就是怕你說沒事隻是在騙我……以後不許再這麼折騰了,不能拿身體冒險。”
時進這才搞明白廉君讓他脫衣服和用鏡頭照身體,是怕他騙人,想親眼確認他有沒有受傷,心裡越發酸澀,也有些後悔自己的不著調,忙小聲認錯哄人。
……
“時進”在手術室裡呆了一天,然後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
病房裡,廉君在調整好情緒,聽完時進對於這次任務的詳細彙報後,召集大家開了個會。
水螅和槍火的關聯是個意外發現,可以深挖,廉君點了卦三去負責這一塊,讓他順著水螅查一查,看能不能查出槍火更多的暗線組織。
九鷹這次針對時進的行動,槍火明顯是不知道的,現在時進找機會忽悠了九鷹一把,左陽很可能會得意忘形,這件事裡有太多地方可以操作,廉君決定先按兵不動,等左陽那邊先上門送人頭。
龍世那邊,廉君讓卦二再去審一審,主要打探一下龍世知不知道水螅其實是在幫槍火辦事這一點,和龍世被左陽抓走後的情況。
正事很快吩咐完,大家各自領命離去。
時進見廉君在大家走後,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關心問道:“怎麼了?”
廉君回神,回道:“我隻是有點懷疑槍火和九鷹的這場合作,是槍火給九鷹下的一個局。”
“局?”時進意外,坐過去給他倒了杯水,問道,“為什麼這麼懷疑?”
廉君接過水,順勢握住了他的手,邊揉捏他的手指,邊分析道:“九鷹這些年發展迅猛,不僅僅在國內行事囂張,在國外也十分高調,槍火作為東南地區的本土組織,麵對九鷹這個進攻性十足的外來競爭者,不僅不打壓,還選擇合作,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現在你們查出來龍世躲藏的小組織水螅和槍火有關,我十分懷疑,龍世的下落,其實是槍火故意透露給九鷹的,目的是想讓九鷹把視線轉移到國內,和我內鬥。而且你還記得麼,槍火曾想通過九鷹,往國內安插勢力。”
時進皺眉,說道:“所以槍火這是想挑撥九鷹和咱們的關係,然後趁亂把勢力往國內滲透?”
廉君回道:“隻是有這個可能,畢竟華國國情特殊,外來勢力一直很難滲透進來,槍火動了點小心思,也不難理解。”
時進順著他這個思路想了想,覺得他猜得十分有道理。
仔細想想九鷹現在的情況,在國內,九鷹因為利用龍世威脅廉君的事,直接和滅對上,還得罪了國內官方,在國內的發展開始受限製。在國外,九鷹被鬼蜮纏住,生意網麵臨崩盤。
而且九鷹其實是有及時止損的機會的,但因為鬼蜮的人是扣在槍火手裡,槍火一直不放人,所以九鷹失去了這個機會,隻能一直和鬼蜮耗了下去。
甚至再往深裡想想,鬼蜮當初發現九鷹動向,進而和九鷹對上這一點,其實也可以陰謀論一下,畢竟鬼蜮在東南地區的根基紮得十分不錯,在這邊很有點影響力,對槍火來說也算是個威脅。
“如果這一切真的是槍火設的局,目的是引我們華國的組織自己內鬥,那咱們該怎麼做,還要打九鷹嗎?”時進忍不住詢問。
廉君握緊他的手,眼神慢慢冷下來,沉沉回道:“打,蠢不是被人寬恕的理由,做錯了事,站錯了隊,就該付出代價。”
……
龍叔在第二天淩晨趕了過來,一來就鑽進了實驗室,連夜開始研究九鷹用來暗算時進的那根空心針。
有水螅那間秘密實驗室裡的眾多實驗資料做底,龍叔很快確定了空心針中藥劑的種類,找到廉君說明情況:“確實是神經類毒物,成分不明,藥效分輕和重兩種,輕則使人出現頭痛、惡心、嘔吐等症狀,重則會使人心智損傷、呼吸困難、器官衰竭,進而導致死亡。如果不能一次性把毒清理乾淨,那麼沒清乾淨的毒物會殘留在體內,不斷擴散加重藥效,就算中毒的人最開始隻出現輕度症狀,如果不及時治療,最後耗也能耗死。”
廉君聽得麵沉如水,時進忙安撫地握住他的手。
“另外,我發現你們送來的另一支藥劑,和這根針裡的藥劑成分是完全一樣的。根據你們後來送來的資料,我可以確定這些藥都是龍世製作的。”龍叔把自己的推論說完,提到龍世時語氣雖然仍有點不自然,但情緒總算不會太過波動了。
另一支藥劑?是說從那個小孩手裡拿到的藥?所以那個小孩其實也是九鷹的人?
卦二皺眉,也忙說了一下昨天審訊龍世的結果:“君少,龍世昨天交代,他在被九鷹抓走後,身上藏著的幾支藥劑全被左陽拿走了,那些藥左陽知道用途,但手裡並沒有解藥。根據我的側麵打探,我可以確定龍世是不知道水螅和槍火的關係的,他以為水螅背後站著的是L國某個官員,所以一直留在了那裡。”
所有的線索,都越來越指向九鷹其實是被槍火坑了的這個事實。
廉君沉思幾秒,問龍叔:“按照針裡的劑量,在始終無法接受正確治療的情況下,人可以撐多久?”
“用最好的藥物緩解維持的話,最多兩個月。”龍叔保守估計。
廉君手指點了點輪椅扶手,又問卦二:“卦一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已經掃掉了槍火的兩個小組織,目前正準備收拾一個較中型的組織,官方和L國官方都在暗地裡幫忙。”卦二回答。
廉君表情好看了一點,吩咐道:“你也去幫忙,通知老鬼那邊,繼續加大對九鷹的打壓,資源不夠,我幫他補。”
這居然是要繼續硬剛?
卦二意外,看一眼時進這個偽名號,問道:“君少,不是要演戲嗎,我以為……”
“是要演戲,但不是演妥協的戲。”廉君打斷他的話,反握住時進的手,手指用力到發白,“我的字典裡,沒有妥協這兩個字。”動了不該動的人,就該付出代價。
時進手被握得很疼,心裡卻有點發飄,戳小死:“所以廉君這是準備演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戲嗎?”
小死:“……”
……
當天下午,發現情況不對的左陽立刻遞了消息過來,要求親自和廉君談話。
廉君應了,就在病房裡接了左陽打來的視頻通訊。
“你什麼意思?”左陽開門見山,語氣帶著一絲壓抑的憤怒和氣急敗壞。
廉君冷冷看著他,反問道:“什麼意思?你動了我的人,這麼明顯的挑釁我,現在卻來問我是什麼意思?左陽,我縱容你多年,你是不是真當我不會動你。”
這跟寫好的劇本不一樣啊!
左陽氣怒道:“你瘋了嗎!你小情人的命現在捏在我的手裡,你這麼跟我對著乾,是不想要他的命了嗎?”
廉君麵無表情,說的話卻讓左陽覺得後背發涼:“他如果死了,我要你整個九鷹給他陪葬,反正我也是活不久的人,大不了魚死網破。”
“你個瘋子!”左陽拍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講條件,“隻要你讓老鬼停手,並且不再慫恿官方針對我,我就派人把解藥送去給你。”
廉君冷笑:“左陽,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蠢?你給時進下的藥,明顯就是龍世的手筆,他在滅長大,用藥做藥的習慣我比你更清楚,他如果有留解藥的習慣,我的雙腿早就好了。左陽,不說解藥,你連你下的藥是什麼配方都不知道吧?”
被說中了事實,左陽表情一變,又很快調整了回來,硬撐著說道:“廉君,難道這世上就隻有龍世一個人會做藥嗎?你會不會太相信自己的推測了?”
“我當然更相信自己,醫生說時進最多能撐兩個月,左陽,我倒要看看,你九鷹能不能在我手上撐過兩個月。另外,提醒你一句,龍世躲藏的水螅是槍火的暗線組織,槍火賣得紅火的‘快樂藥’也是龍世的手筆,你真是蠢得給敵人當了工具!”廉君說完,也不管左陽那邊是什麼反應,直接掛斷了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