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和狼蛛交火的動靜弄得太大, 在“救出”時進之後,廉君立刻開始安排人員撤退。
考慮到向傲庭是軍人,且對戰經驗豐富,未免被他看出端倪, 廉君故意派卦三攔了時家其他幾兄弟一下, 引他們繞了下路,沒讓他們深入到庫房中間的“戰場”裡去。
庫房內, 時緯崇在卦一的提醒下很快收拾好了情緒, 埋頭幫後續趕到的醫生把徐潔轉移到了擔架上。
時進一直站在一邊看著,沒有主動喚時緯崇,也沒有主動上前找他。他知道時緯崇現在的心情肯定很亂, 不一定會想看到自己。
站了一會,時進突然覺得身體變得越來越難受,廉君看他情況不對,忙把他也塞到了擔架上,逼他躺著休息。時進妥協, 真的閉上眼睛開始閉目養神。
大家匆匆朝外轉移, 走到半路時隊伍碰到了由卦三領著的向傲庭等人, 眾人一番簡單交談之後, 一起朝著外麵撤去。
後麵的事情時進就不太記得了,他在撤出一號倉庫後沒多久就迷糊了過去,buff的後遺症比他以為的更凶猛, 身體放鬆之後, 高熱和嗓子腫痛一起找上了門, 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等他再醒來時,時間已經轉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天還沒徹底亮起來,房內光線有些昏暗,時進用力撐開沉重的眼皮,扭頭往四周看了看,見自己躺在一間病房裡,旁邊的陪護床上還睡著廉君,忙捂嘴把一聲快要衝出口的悶咳壓下,摸了摸難受無比的喉嚨,在心裡戳了戳小死,問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啊!進進你終於醒了,我沒想到buff的後遺症會這麼凶,對不起嗚嗚嗚……”小死見他恢複了意識,激動得直接叫了起來,叫完又忍不住哭了。
時進隻覺得頭更疼了,彎腰扯住被子又是幾聲悶咳。
小死見狀忙憋住哭,聲音都放輕了一些,解釋道:“你昨天剛躺上擔架沒多久就暈了過去,寶貝很擔心,就把你送到醫院來了。徐潔和時緯崇也在這家醫院,徐潔已經做完取彈手術和臉部縫合手術了,現在應該還處於昏迷狀態。時緯崇身上的傷口不深,已經包紮好了,他來看過你,在你床邊坐了很久。費禦景他們去醫院附近的酒店休息去了,今天應該還會過來。寶貝守了你半晚上,等你退燒了才躺下休息,才剛睡下沒幾個小時。”
時進聽完情況,心裡踏實了一點,側頭看了一下陪護床上沒被自己吵醒的廉君,嘴角勾了勾,想到什麼,又忙收回視線,看向了自己的進度條——他折騰這麼一大遭可全是為了這個,一定要降,最好一次性消……
小死發現了他的動作,聲音僵硬地卡了一下,乾巴巴說道:“進進,徐潔果然是你的致死因素,她昏迷之後,你的進度條直接降到了100,但在她做完手術之後,你的進度條又升回來了,升到了300……”
時進:“……”
小死語氣遲疑:“進度條沒有直接清空,甚至在徐潔好轉之後又漲了一些,這是不是代表著……代表著……”
“代表著徐潔依然賊心不死,隻要活著就不會放過我。”時進簡直要絕望了,癱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生無可戀,“難不成這進度條必須要殺了徐潔才能消嗎。”
先不說殺徐潔的話,時緯崇那邊該怎麼辦,隻說他自己,他是不想隻是因為要消去進度條,就讓自己沾染上人命的。無論是從人性方麵,還是從原則方麵,他都不允許自己這麼做。
“很可能是這樣。”小死小心接話,見他情緒低落,又忙安慰道,“或許不是因為徐潔也說不定,你看你的進度條偶爾也會受到寶貝的影響,這次會不會也是因為——”
“可廉君的進度條並沒有漲,如果我是受了他的影響,那他的進度條應該也會漲才對。”時進歎氣,說著就看向了腦內屬於廉君的進度條,晃眼間發現進度條的數值好像有點不對,皺眉眨了眨眼,懷疑自己是剛睡醒腦子還不清醒,抬手揉揉額頭後又繼續看了過去,然後刷一下坐起了身,驚呼道,“降了!廉君的進度條降了!”
“什麼?”小死被嚇到,也忙看向廉君的進度條,之後也尖叫了起來,“啊啊啊,真的降了!499,降了一點!寶貝的進度條第一次下500!是調養起作用了嗎!”
“絕對是!”時進立刻精神了起來,哪裡還顧得上自己的進度條,忙扭頭朝著陪護床上的廉君看去,臉上帶著一個震驚中混著驚喜的扭曲表情。
廉君睜開雙眼,靜靜看著他。
“呃……”時進僵住,開始回憶自己剛剛和小死說話的時候,有沒有不小心把腦內說的話真的說出來。
回憶了一會,他很確定是沒有,因為他現在嗓子痛得要死,在現實裡是絕對說不出平常那種正常的聲線的……所以廉君大概率是被他突然坐起來鬨出的動靜吵醒了。
“早、早上好。”他僵硬一笑,開口招呼,試圖蒙混過關,然後悲慘地發現自己現在的聲音超級難聽,刺耳程度不亞於指甲刮玻璃,嚇得抬手捂住了脖子。
廉君眨眼,眼中剛睡醒的迷茫迅速褪去,掀開被子起身走到床邊,抬手摸上他的額頭,發現不熱了,放心地坐到他身邊,十分自然地伸臂抱住他,順了順他的背,問道:“做噩夢了?彆怕,我在這。”
多麼溫柔體貼的寶貝。
時進心理上的驚嚇瞬間被撫平,放鬆身體回抱住他,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有這個人在身邊真好。
“還困?先喝口水再睡吧。”廉君側頭親親他,輕聲詢問。
依你依你都依你。
時進點頭,胳膊卻抱著他不放。
廉君見狀乾脆抱著他傾身,把床頭櫃上的保溫水壺拿了起來,擰開後稍微後退一點,把水壺送到了他嘴邊。
時進見好就收,鬆開他接過水壺喝了一口水,立刻覺得又痛又癢的喉嚨好受了許多,朝廉君笑了笑,剛準備開口和他說話,就被廉君捏住了嘴唇。
“醫生說你嗓子受損有點嚴重,需要好好養養,你這幾天儘量少說話。”廉君囑咐,然後鬆開他的嘴,讓他躺回床上,彎腰在他額頭親了一下,說道,“睡吧,時間還早。”
時進其實還有點擔心廉君會問他嗓子怎麼會受損的事,甚至已經決定坦白小死的事了,但他沒想到廉君居然直接略過了這點,於是暫時壓下這些,乖乖點了點頭,示意廉君也回去睡——廉君的進度條剛減下去1點,可不能因為睡眠不足再升回去。
廉君看懂了他的意思,又親了他一下,說道:“我也再去睡會,你有事記得喊我。”
時進點頭,先閉上了眼睛,聽著廉君躺回床上的動靜,看著腦內廉君少了一點的進度條,漫無邊際地發了會呆,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時間已經轉到了早上十點,廉君早就睡醒了,正坐在病床邊看文件。
時進有些不好意思,沒想到自己又睡了這麼久,忙起床洗漱,然後配合醫生做了一下每日檢查,吃了藥,確定嗓子情況好一點了,才開口問道:“你今天早上的鍛煉做了沒?”
廉君沒想到他一能開口就急著來關心自己,心情變好,給他倒了杯蜂蜜水,回道:“鍛煉了,在另一間病房做的,你要檢查嗎?”說著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時進毫不猶豫伸手,湊過去扒拉開他的衣領看了看,還捏了捏他的胳膊,煞有其事地點頭說道:“嗯,肌肉狀態顯示你確實鍛煉過,沒有撒謊,來,獎勵一下。”說著湊過去親了廉君一下。
廉君被他逗笑,捏了捏他的臉,示意了一下病房外,說道:“時緯崇在外麵,等著見你。徐潔在今天早上醒了,精神狀態不太好,可能需要看心理醫生。”
精神狀態不太好?
時進看一眼自己穩在300沒動的進度條,皺了皺眉,應道:“先讓時緯崇進來吧。”
廉君點頭,幫他拉了拉被子,轉身準備去叫人。
時進卻又喊住了他,問道:“廉君,如果我說我不準備按照原計劃那樣,把徐潔送進監獄,你會怪我嗎?”
廉君停下輪椅,回頭看他,認真回道:“我不會怪你,但我不建議你這麼做。隱患始終是隱患,要想不留後患,要麼直接把隱患除掉,要麼把它控製起來,繼續放任不是個好選擇。”
“我知道。”時進歎氣,有些無奈地抓了下頭發,說道,“直接除掉徐潔我辦不到,把她送進監獄,時緯崇又肯定會不忍心,絕對會來求我,我又暫時還做不到繼續在時緯崇傷口上撒鹽……其實我想了一個比較折中的、既可以把徐潔控製起來,也能讓時緯崇暫時緩一陣的辦法。”
廉君眼神一動,問道:“什麼辦法?”
時進不答反問:“滅在國外有自己的精神病院嗎?比較與世隔絕的那種。”
廉君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手指點了點輪椅扶手,突然笑了,說道:“這種地方,滅多的是。”
……
廉君把時緯崇放入了病房,然後自己出去了,把空間留給了兄弟兩人。
時緯崇身上也穿著病號服,麵容看上去很是憔悴,黑眼圈很重,眼裡滿是紅血絲。他坐到時進床邊後先查看了一下時進的狀態,然後問道:“身體怎麼樣了?”
“挺好的,燒已經退了,現在就隻是喉嚨還有點痛。”時進回答,給他倒了杯水,問道,“你怎麼樣,傷口深嗎?”
時緯崇搖了搖頭,接過水,沉默了一會,斟酌了一下語氣後開口說道:“小進,對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