卦一和卦二靠在小樓前的木製圍牆上,看著兩人一站一坐停在湖邊看魚的模樣,臉上的表情都放鬆下來。
“還是君少會選地方,我之前還以為時進會不太喜歡這裡,失算了。”卦二搖頭,側頭看卦一,問道,“卦三他們什麼時候到?”
“現在應該差不多已經到山下了,他們住另一邊。”卦一回答,見廉君回頭看過來,起身說道,“我去守著君少和時進,你休息一會吧,辛苦你布置這裡了。”
卦二無所謂擺手,說道:“這算什麼辛苦,總之大家好好玩,玩舒坦了才有精力乾正事。”
……
釣魚、撩野鴨、揪荷葉、開小船假裝湖上泛舟,時進玩得不亦樂乎,還不知道從哪找來幾根狗尾巴草和草葉,教廉君疊蚱蜢。
“再把這裡穿進去……當當當當,一隻新鮮的蚱蜢出爐了。”時進轉了轉手裡可愛的綠色小蚱蜢,看了看廉君手裡的四不像,辛苦憋住笑,把自己的蚱蜢遞給他,說道,“給,我這個送你,你這個送我,扯平了。”
廉君看他一眼,伸手和他調換了一下作品,好好欣賞了一下,問道:“你怎麼會做這個的?”
“當然是小時候在鄉……在其他小朋友那學的。”時進差點說漏了嘴,一個急刹車隨便找了個借口糊弄了過去,看一眼腳邊桶裡的魚,轉移話題說道,“去殺魚吧,時間不早了,差不多該吃飯了。”
廉君也跟著看一眼桶裡的魚,點了點頭,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深問。
晚飯是按照龍叔給的忌口單子準備的,時進親手做的鯽魚豆腐湯因為用的食材全是比較溫和的,所以得以上桌端到了廉君麵前。
“嘗嘗我的手藝。”時進拿起一個湯碗,先舀了幾勺奶白色的魚湯進去,然後把魚鰓下最嫩的幾塊肉也夾出來,又舀了兩塊嫩嫩的豆腐進去,遞給廉君,說道,“魚湯就得喝熱的,冷了就腥掉了。”
廉君在他期待的眼神中接過碗,先舀了一口湯喝了,然後吃了塊魚肉,又咬了塊豆腐。
“怎麼樣怎麼樣?”時進忍不住湊過去詢問。
廉君看他一眼,突然眼疾手快地夾起一塊魚肉塞他嘴裡,這才回道:“很不錯,湯很鮮。”
魚肉很嫩,入口即化,時進的味蕾立刻被激發,很是滿意地把魚肉咽下去,開心說道:“確實不錯,這裡的魚養得很好。”
“喜歡這裡嗎?”廉君詢問。
時進誠實點頭,邊給他盛飯邊回道:“喜歡,這裡的環境很適合讓你調養身體,要不你和魯姨說說吧,等以後我們有空了,再來這裡住一陣。”
廉君聽得又窩心又無奈,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怎麼說來說去,還是全是在為他考慮,一點沒顧得上自己。
時進卻以為他默許了自己的話,美滋滋地蹭了一下他的手,催促他再多喝幾口湯,自己也盛了一碗湯喝了起來。
吃完了飯,兩人在山莊裡散了會步,等天徹底黑了才回到小樓裡,去了樓後麵的露天浴池。
“池裡的水是從山上引下來的山泉水,冬暖夏涼,池底下有控溫裝置,我們可以多泡會。”廉君解釋,側頭問時進,“想喝點酒嗎?果酒,度數比較低的那種。”
雖然美人盛邀,但時進十分堅決地抵抗住了誘惑,拒絕道:“不喝,你不能喝酒!”
廉君微笑,說道:“我不喝,你可以喝,但是不能貪杯,不然明早會頭疼。”
時進聞言這才放了心,然後立刻推翻了之前的話,讓廉君要了一小瓶酒。
浴池是露天的,四周光照故意被弄得有點曖昧昏暗。時進靠在池壁上,看著對麵正在倒酒的廉君,還沒喝酒,就覺得自己有點醉了。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他抬起手臂撐住臉,半眯著眼欣賞。
“發什麼呆?”廉君不知何時靠近了他,戳了戳他的臉,把酒杯遞過去,說道,“給,我要的梅子酒,看喜不喜歡。”
酒杯是玉色的瓷杯,並不大,被廉君捏在指尖,有種脆弱純粹的美。時進沒有接酒杯,而是低頭就著他的手嘗了一口,細細品了品,說道:“感覺像在喝果汁。”
果然不能指望這人能說出什麼有詩意的話來。
廉君微笑,傾身吻上他的嘴唇,低聲說道:“那我也嘗嘗。”
水波晃動,月光輕灑,時進被廉君的氣息和梅子酒的香味纏繞,似醉非醉間迷迷糊糊睜眼,看著廉君眼睫微垂專心親吻的樣子,心跳突然失了節拍,腦子一熱,低聲說道:“廉君,我愛你。”
廉君本來微閉的眼睛突然睜開,直直看著時進,手一揚丟了酒杯,傾身把他壓在池壁上,加深了這個吻。
咚。
酒杯落入水中的聲音。
時進閉上眼,把在腦內嘎嘎亂叫的小死關入小黑屋,探手抱住了廉君——今晚的月色,真的很不錯。
……
這一晚兩人差點做到了最後一步,時進第一次發現廉君在床上其實也有著強勢且激烈的一麵,他一個身體健康的人,居然完全抗拒不了廉君的動作。
本來他都準備拋棄羞恥坐上去自己那啥了,結果到了最後關頭,廉君居然先收了手,把他抱在懷裡輕輕撫摸著他的脊背,親吻他的臉頰,說道:“不行,今天什麼都沒準備,你會受傷的。”
時進腦子已經被欲望糊住了,皺眉說道:“要不是顧忌你的身體,我都想把你推了,做吧,我沒事。”
廉君輕笑出聲,咬一口他的耳垂,在他耳邊說道:“你忘了你過幾天要去警校報道了?體檢的時候,醫生可是會檢查這裡的。”說著拍了拍他的屁股。
時進身體一僵,想起上輩子的警校體檢,終於找回了部分理智,忿忿地咬了他一口,說道:“讓你撩撥我,憋死你!”
到底是誰在撩撥誰。
廉君無奈,輕歎口氣,安撫地吻住他的唇,朝著他大腿摸去。
……
兩人這晚雖然睡得晚,但第二天還是按照往常的時間起床了。
時進很理智,理智到固執:“鍛煉不能斷,我去給龍叔打個電話,看看你今天的鍛煉內容是什麼。”
廉君忙伸手拉住他,說道:“我已經提前問過了,這家山莊是建在山上的,龍叔說我早上的鍛煉可以用爬山代替。”
“爬山?”時進一愣,然後一點不懷疑地信了他的說法,回憶了一下這座山的高度,說道,“行,那咱們吃完早飯去爬山。”
早餐過後,廉君換上輕便的運動裝,第一次丟開輪椅,和時進一起步行出了小樓,沿著樓後麵的花園小路,從側門出了度假山莊,朝著山上走去。
時進一直提心吊膽的,像隻母雞一樣護在廉君身邊,生怕他走著走著就摔倒了,或者腿疼難受。
“沒事的,這種程度的行走我已經習慣了,而且我還提前用了藥,戴了護具,不會疼的。”廉君安撫,姿態看上去確實十分輕鬆,不像是忍痛的模樣。他主動牽起了時進的手,帶著他邁步朝著上山的小道走去,說道:“我們先走慢一點,就當是消食了。”
時進有點愣,被動地隨著他朝前走了兩步,看一眼自己被牽著的手,又看一眼廉君仿佛普通的健康人一樣自然行走的雙腿,心弦突然顫了一下。
這好像是第一次,他和廉君真正像一對普通的情侶一樣,手牽手地走在外麵。不是在鍛煉室,也不是在房間。
真好看。
他看著廉君朝前自然邁步的腿,想笑,心裡又沒出息的有點點酸脹。
廉君走路的樣子真好看,那些扶著欄杆走得艱難又狼狽、隨時可能摔倒的畫麵在此刻突然都淡去了,廉君就該是現在這個樣子,健康又自由的……
“怎麼不說話?”廉君突然停步,回頭朝他看過來。
時進看著他的臉,很仔細地找了找,確定上麵沒有忍痛的勉強之後,突然側頭淺淺出了口氣,然後回頭看向他,笑著握緊他的手,說道:“沒有不說話,就是突然覺得……你變帥了。”
廉君注意他的情緒變化,心裡瞬間脹滿了對他的心疼,上前輕輕抱了抱他,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無聲抱了一會,然後退開身,又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繼續往前。
一切儘在不言中。
時進微笑,邁步和他並排走在一起,心裡十分滿足——應該可以期待吧,等以後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和廉君這麼並排走在外……
“從這裡上山,可以看到B市的大部分景色,其實我們晚上來更好……等下次吧,下次我身體養好了,再和你來一起看夜景。”廉君突然開口。
時進愣住,側頭看著他平視起來更顯帥氣的臉,心中嘩一下脹滿了一種名為幸福的感覺,用力點頭應道:“好,我們下次來看夜景,順便在山上露營,看日出!”
……
山下,卦二靠在湖中長廊上仰望山頂,問卦一:“你說君少吃的止疼藥能撐多久?”
卦一手裡拿著幾根草葉,正皺著眉疊蚱蜢,回道:“不知道自己去看說明書,或者問龍叔。”
卦二被懟了一臉,嫌棄地側頭看他,視線掃到他手裡疊得亂七八糟的蚱蜢,嗤笑說道:“你個沒有童年的男人。”
“你就有了?”卦一反問。
卦二噎住,沒趣地哼了一聲,在四周找了找,也拔了幾根草葉到手上,和他一起笨拙地疊起了蚱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