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進一覺睡到了午後, 醒來時發現廉君就睡在他身邊,應該是在午休。他睜著眼睛傻了好一會才清醒過來, 先看一眼拉得嚴嚴實實的窗簾,再看一眼床頭櫃上的小鬨鐘, 最後翻身麵對著廉君,看了一會廉君的睡顏, 滿足地伸手抱住了他。
再沒有比昏昏沉沉一覺睡醒, 發現喜歡的人就在身邊更讓人覺得開心的事情了。
“醒了?”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 緊接著身體被回抱住, 額頭被輕輕蹭了蹭, “餓不餓?起來吃點東西吧。”
時進仰頭,對上廉君睜開的眼睛, 問道:“我吵醒你了?”
廉君伸手摸了下他睡得亂翹的頭發,回道:“沒有,我早就睡醒了,剛剛隻是在躲懶。”
“你居然會躲懶?”時進挑眉,輕輕撞了一下他的額頭,看著他剛睡醒時的慵懶樣子, 忍不住把身體稍微下滑,吻上了他的鎖骨,然後一點點往下。
廉君反射性地抓緊了他的頭發,喚他的名字:“時進。”
時進聽到他的聲音停下動作, 仰頭看他一眼, 吻了一下他心臟的位置, 乖乖地重新躺回去抱緊他,沒再亂來。
廉君的衣服已經全被蹭亂了,他感受到時進動作裡的喜歡和依戀,心裡一軟,憐愛地摸了摸他的脊背,翻身壓到了他身上。
……
時進起床洗漱後,去餐廳吃了頓時間尷尬的午餐,廉君陪著他,跟他說了下容洲中早上過來找過他的事情。
“你說他看到了你站著的樣子?”時進一口飯沒咽下去,差點噎死自己,見廉君肯定點頭,忙起身回房間,把自己的手機翻了出來。
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他忙插上電源把手機開機,然後嘩啦啦一大堆來自時家五兄弟的短信和未接電話衝了進來,震動加鈴聲一起來,差點把他的手震麻。
“我就知道會這樣。”時進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挨個打開短信翻了翻,見果然全是問廉君情況的,不由得再次深深恨起了時家幾個哥哥的“互通有無”和大嘴巴。
廉君滑動輪椅跟上來,問道:“我給你造成麻煩了?”
“沒有,是這幾個哥哥太煩人了。”時進皺眉念叨,見廉君靠過來,傾身想親他一下,想起自己剛剛在吃飯,嘴上全是油,轉而抱住他歪頭蹭了蹭他的側臉,說道,“彆擔心,我會讓他們彆亂往外說你的真實身體情況的。”
廉君很喜歡他這些代表親昵的小動作,一點不嫌棄地側頭親了親他的臉,說道:“我不擔心,繼續吃飯吧。”
晚飯過後,時進編輯了一條囑咐時家哥哥們不要把廉君的情況往外說的短信,選擇了群發。一分鐘後,他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短信一條接一條的往裡進。
——感覺像是有三千隻鴨子在攻擊他的手機,時進麵無表情地想著。
又過了五分鐘,收到短信的容洲中直接殺上了門。
兄弟倆一坐一站在沙發邊對峙,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在吵了那麼嚴重的一架後,他們心裡多少都有點尷尬。
“要把他丟出去嗎?”卦二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眼神危險地盯著容洲中——就是這個家夥,一出現就把時進弄得精神分裂了,必須儘快消除危險源。
容洲中被他看得後背一涼,不甘示弱地側頭和他對視。
卦二見狀眼神一冷,上前了一步。
戰況一觸即發,時進忙伸手插入兩人中間,先安撫地拍了拍卦二,說道:“去忙你的,我這邊沒事。”說完看向容洲中,示意了一下涼台,“談談?”
容洲中收回視線看向他,點了點頭,率先朝著涼台走去。
卦二見狀卸掉了氣勢,看向時進問道:“真的沒問題?不想見的人就不見,大家會護著你的。”
時進心裡一暖,說道:“沒問題,彆擔心,我隻是去和他聊聊。”
卦二看一眼已經拐出了彆墅的容洲中,還是有點不放心,囑咐道:“有事就喊我。”
時進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
……
兄弟倆在涼台角落處的藤桌邊落座,時進讓廚房那邊送了兩杯熱奶茶過來,開門見山說道:“廉君的腿並不是徹底殘廢了,他在經過治療後是可以恢複到普通人的程度的,這個消息比較秘密,不適合對外公開,我希望你們能幫我保密。”
容洲中冷靜了一天,已經消化掉了這些信息,斟酌了一下語言,儘量讓自己語氣溫和一些,說道:“你不用特意囑咐,大家都不是多嘴的人……他的腿已經治好了?”
時進搖頭,回道:“沒有,現在隻是在做治療前的身體調養。”
“那需要幫忙嗎?”容洲中詢問。
時進意外地看著他。
容洲中有點不自在,低頭看著手裡的奶茶,說道:“你魂都被他勾走了,鐵了心要和他在一起,大家除了妥協,和儘量讓你以後的生活好過點,也沒什麼其他的選擇和能為你做的了。”
時進仔細打量一下他的表情,喝了一口奶茶,帶笑說道:“沒想到你還有這麼坦白和體貼的時候,看來打一頓還是有效的。”
這好像是第一次,兩人的兄弟關係變質以後,時進在他麵前如此真心和沒有防備的露出笑容。容洲中有些發愣,看著時進明顯比前幾天要明亮開朗許多的神情,提著的心一點點放下,嘴角微微翹起,故意冷哼了一聲,借著喝奶茶的動作掩飾自己的情緒,說道:“明明是你對我的誤解太深,一見到我就要打要罵的,不講理的小兔崽子。”
“你活該。”時進一點不讓,心裡的尷尬也淺了點,轉移話題問道:“劇組的戲快拍完了吧,你什麼時候離開這?”
“你嫌我了?”容洲中皺眉。
時進笑而不語。
容洲中討了個沒趣,不滿反問:“那你呢,你要在這呆到什麼時候?”
得呆到狼蛛和蛇牙這次的對談出個明確的結果,G省的事徹底塵埃落定了才能離開。時進在心裡回答,麵上卻含糊說道:“不確定,得等廉君的正事處理完了才能走。”
容洲中聽到這個回答有點心塞,但識趣的沒說什麼,攪了攪奶茶,看了眼時進放鬆隨意的樣子,突然仰脖把奶茶一口喝完,站起身說道:“我離開前可以每天過來吃飯嗎?劇組的盒飯太難吃了。”
時進仰頭看他,看著他背著光的高大身影和微皺著眉的模糊表情,突然覺得他有點陌生,又莫名覺得他有點親切,笑了笑,說道:“可以,這本來就是我之前主動提起的事。”
容洲中滿意了,邁步要走,腿抬出去又突然收了回來,回身出其不意地拍了時進腦門一下,然後轉身大步離開,速度飛快,像是怕被報複一樣。
時進愣住,摸了摸自己並沒有被拍疼的額頭,看著容洲中遠去的背影,嗤笑出聲:“幼稚。”笑完轉了轉奶茶杯子,滿意地伸了個懶腰。
經過剛剛的實驗,他十分確定,他已經不會再被原主那些有關於容洲中的記憶和情緒影響了,就好像是他已經對容洲中“脫敏”了一樣。
唉,真好啊。他滿足感歎。
彆墅內,廉君把這一幕看在眼裡,終於放了心,滑動輪椅回了書房。
……
在章卓源的賣力牽線下,狼蛛和蛇牙正式開始了對談,對談的情況果然如廉君所預料的那樣,糟得不能再糟。魯珊不願意放掉席凡,堅決要蛇牙付出代價,蛇牙損失慘重,不能再被官方針對,堅決不承認惡意競爭的事,兩家首領互不退讓,硬生生杠在了那裡,弄得章卓源每天都處在崩潰的邊緣。
“得想個辦法讓他們其中一方有所軟化才行,這樣繼續吵下去,對談永遠都出不了個結果。”章卓源在電話那邊說著,語氣又急又氣,“上麵已經怪我在G省停留太久了,而且狼蛛現在一門心思地要和蛇牙吵架,連生意上的事都變得不太上心,答應我的事那是能拖就拖,我這邊壓力實在太大了。”
廉君依然穩如泰山,說道:“彆急。”
“這不能不急啊。”章卓源見他還是這麼一句話,隻覺得頭都要愁禿掉了,說道,“都過去一個星期了,他們吵得越來越厲害,每次對談我都必須得在旁邊看著,不然他們絕對會直接鬨起來!我手裡還有其他的事情,不能一直這麼耗在他們身上。廉君,你不是要讓他們四家結盟嗎?現在這情況,蛇牙和狼蛛都成仇人了,怎麼可能會結盟。”
“成不了仇,魯珊和袁鵬都不是隻知道吵架的莽漢,他們這是在打心理戰,順便演一演你,最多再過一個星期,他們的對談就會出結果,你堅持一下。”廉君安撫了一句,餘光見時進突然從埋頭做作業的姿勢,變成了癱在沙發上的姿勢,猜他是作業做完了,嘴角一勾,對著電話長話短說,“你穩一點,繼續看戲就行,這次對談絕對會順利落幕,之後四家的結盟就要正式開始了,準備好打硬仗吧。”說完掛斷電話,滑動輪椅朝著時進靠近。
時進聽到聲音側頭,見他過來,起身就是一個飛撲,撲在沙發邊沿,握住了他剛好接過來的手。
“聊完了?”他順勢往前湊了湊,按住了廉君的腿。
廉君點頭,看了眼他的作業。
時進於是又爬回了之前的位置,把作業拿起來,返回來遞給他。
廉君接過,仔細翻了翻,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可以試著讓你批閱比較簡單的文件了……去吃飯?”
時進喜笑顏開,麻溜地爬起身,湊過去親了他一口,美滋滋說道:“走走走,去吃飯,今天我讓廚房做了海鮮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