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卓源要瘋了, 今天是會議開始的前一天,按照往年的情況,作為官方最可靠的盟友,滅的首領在今天會選擇閉門不出, 以免給一些過來打招呼的中小型組織的首領造成心理壓力。
但今年, 滅的畫風完全變了。
“章主任,我來這邊的時候, 看到餐廳裡有一群人在聚餐, 裡麵有滅的卦二和穿著空軍製服的軍人, 這樣兩撥人湊在一起……請問船上是在舉辦什麼慶祝活動嗎?”某個老牌中型組織首領好奇詢問。
章卓源按下額頭鼓起的青筋, 假笑回道:“不是……他們就是巧合碰到了,一起吃頓飯而已。”
“原來是這樣。”中型組織首領恍然大悟, 然後越發疑惑地問道,“我聽滅的卦二在喊一個年輕人時少, 態度很是恭謹, 那個年輕人是滅的人嗎?對了,怎麼沒看到廉君先生,他的屬下和空軍的人‘巧合’遇上, 他怎麼也沒出來看一看。”
章卓源看著麵前這個看似憨厚,實則話裡全是打探的“老東西”, 皮笑肉不笑地回道:“今年滅的首領廉君先生, 因為一些私人原因, 沒有來參加會議, 轉而派了他的伴侶, 也就是那位時少過來,那位時少性子稍微活潑了一點,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
中型組織首領大吃一驚,說道:“廉君先生沒有來這次的會議嗎?這不合規定吧……”
“合的,時進先生現在是滅的副首領,他的身份早在去年年末狼蛛出事之前,就由廉君先生來官方這邊正式報備過,所以由他代表滅來參加會議,是完全沒有問題的。”章卓源一句話堵死對方挑規則毛病的路,臉上的假笑都快僵掉了。
“沒想到滅居然多了個副首領,這可是件大事……”中型組織首領頂著一張憨厚的臉感歎著,突然話語一轉,快速問道,“那廉君先生這次沒來參加會議,是為什麼呢?身體不好了嗎?”
“是的,身體不好,他最近生了點小病,需要靜養。”章卓源按照時進的囑咐誠實回答,然後受不了地拿起日程表看了看,微笑說道,“抱歉,我的助理說下一位首領已經到了……”
“哦哦哦,抱歉耽誤了您的時間,我這人就是容易話多,抱歉抱歉。”中型組織首領連忙不好意思道歉,告辭轉身離開。
章卓源的表情秒垮了下來,頭疼地捏了捏額頭,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才讓助理放了下一位首領進來。
接下來進門的是一個準一線組織的首領,也是個老狐狸,他進來先和章卓源寒暄了一下,然後話語一轉,像是無意一般提起:“對了,我剛剛路過餐廳,看到一個年輕人粘著空軍的將官喊四哥,冒昧問一下,我們這麼重要的會議,已經可以允許軍方人員帶家屬過來玩了嗎?”
哢。
章卓源差點捏斷了手裡的筆,硬生生壓下吐血的衝動,回道:“並不是……那位年輕人是滅的副首領,他是正經的參會人員。”
“原來是滅的人,可他怎麼喊空軍的將官四哥……”
“也許隻是口誤,或許是您聽錯了也說不定。”章卓源擺出假笑,心裡已經紮起了時進的小人。
準一線組織首領見狀也假笑,說道:“大概吧……對了,廉君先生呢?他住哪一間房,我有些事想請教他。”
來了來了,又來了。章卓源繼續假笑,把剛剛跟上一位首領說過的話,又對著他說了一遍,並主動強調道:“時進先生的副首領身份是獲得過認可的,足夠參加會議,沒有任何規則上的問題。”
準一線組織首領的視線在他身上轉一圈,假笑加深:“原來如此。”
把這位也送走後,章卓源整整喝了一壺茶才冷靜下來,然後讓助理請了下一位首領進來。
“那個章主任,我看到休息室那邊,有個年輕人拉著守秩序的將官打起了麻將,請問他是……”
章卓源:“……”時進我@#¥%!
自認脾氣不錯的章卓源忍不住在心裡對時進素質十八連。
……
“阿嚏!”時進扭頭打了個噴嚏,皺眉說道,“我覺得有人在罵我。”
“很正常,做滅的首領免不了會被人背後咒罵。”卦二接話,邊碼著麻將邊看了下大開的休息室門,壓低聲音說道,“附屬千葉的準一線組織虎嘯和附屬午門的中型組織玄門的首領都來過,他們應該已經打聽完消息了。”
時進碼好自己的牌,回道:“千葉和午門比我想象的沉不住氣,他們估計是被之前繞場飛行的武裝直升機和我搭住四哥的動靜唬住了。讓他們猜去吧,他們越多議論我,就會越少關注廉君。”
“可是這樣直接暴露君少身體不適的情況,合適嗎?”卦二詢問。
“合適,那些個人精越是實話越不會信,他們這會估計都在猜廉君這次不參加會議,反而派了我這麼個‘少爺’過來,是不是在琢磨什麼陰謀呢。”時進回答,嘴角帶笑,略微狡猾。
卦二點頭,語氣變得嘲諷:“你說得對,刀口舔血的人最不相信擺到麵前的實話……我會讓那邊多注意風向的。”
那邊指的是魯珊,時進點頭,然後結束話題,側頭看向始終安靜站在身後的向傲庭,開心說道:“四哥,我來教你打,你之前玩過這個嗎?”
向傲庭把他之前和卦二的對話全都聽在了耳裡,心情很是複雜,此時看著他仿佛完全不知危險的單純快樂模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彆怕,我會保護你。”
時進一愣,然後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四哥可是最厲害的。”
啪!
黎九崢賭氣地丟出了一張牌。
“碰。”費禦景毫不猶豫地吃掉了他的牌。
卦二掃一眼這兩人,在心裡默默給他們點蠟。很明顯,在在場的三個哥哥之間,時進明顯比較偏心四哥,這場牌還沒開打,費禦景和黎九崢就已經輸了。
……
軍人穿著製服在官方的會議船上打麻將顯然是不符合規定的,為了避免麻煩,向傲庭最後沒有選擇上牌桌,隻是坐在時進身後看著他玩了會牌。但僅僅隻是這樣,他們這樣一群人聚在一起,釋放出的信號就足夠其他組織的首領討論猜疑了。
去章卓源那打聽消息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路過休息室的人來了又去,去了又來,隻一個下午的時間,滅今年隻派了副首領來開會,且這位副首領和空軍將官關係親密的消息,就在所有暴力組織首領之間傳了開來。他們討論著這件事,猜測時進的背景,猜測廉君今年沒有參會的動機,猜測時進種種表現所代表的含義,腦洞無限發散。
這其中,魯珊作為綁架過時進的“仇家”,很自然地接到了來自“盟友們”的詢問。
“時進這個人背景很複雜,廉君確實很重視他,不,不僅僅是重視,廉君可以說是愛他愛昏了頭了。”魯珊評價著,語氣嘲諷中帶著憤恨,“敢那麼咬我,廉君該死!”
狼蛛和滅的舊仇,其他組織心裡都一清二楚,通話對麵,孟青聞言沉吟幾秒,問道:“你說這個時進背景複雜,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的意思,G省的事出了之後,大家應該都查過這個時進的背景,但你們沒查出什麼重要的東西,對不對?”
孟青應道:“確實,他像是突然出現在國內的,使用的名字應該是真名,但資料反而比用了代號的卦一他們還要模糊難追尋。”
“他有代號的,滅新一代的卦四就是他,去年的會議他也來了,就是給廉君推輪椅的那個家夥,你們大概都沒怎麼注意他。”
孟青有些意外。他確實記得廉君去年帶了個麵嫩的新人來參會,但當時他完全沒發現這個新人有什麼特殊。一年不到的時間,從新人到副首領,這個時進到底有什麼本事?
“還有,你查不出時進的背景不是廉君保護他保護得太好,而是他爸過去把他藏得太深。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為什麼突然動他嗎?因為我得了消息,廉君身邊這個時進,就是國外瑞行前總裁時行瑞的幼子時進,他的身價,可不比某些組織首領低。”
孟青狠狠皺眉,問道:“你說什麼,瑞行?”
“就是瑞行,我當初抓他,就是想確認這個消息,結果反倒自己栽了一把。我之前就覺得奇怪,廉君怎麼會突然把個麵嫩的新人貼身帶著,現在我明白了,伴侶?可笑至極,怕隻是一枚棋子吧,瑞行那麼大一家公司,多好用啊。”魯珊語氣嘲諷,話語間滿是對廉君的惡意猜測和貶低。
孟青思考了一下她的話,從裡麵提煉了一下信息,過了好一會才問道:“你為什麼不早點說這個消息?”
魯珊誠實回道:“前一陣是不信任,後來是沒想到,瑞行又如何,一個做得比較大的公司而已,對我們沒什麼威脅,我們要動的是廉君,太過關注這個小家夥是本末倒置,再說現在瑞行的主事人也不是他,而是他的兄長時緯崇。”
“但廉君卻派了他來參加會議。”孟青語氣慎重起來,說道,“這個時進還和今年新來的那個空軍的向大校走得很近,他們兩人的關係必須儘快查清楚。”
見他真的往套裡鑽,魯珊心裡開心,麵上卻不滿,說道:“孟青,你不覺得我們現在更應該關注一下廉君為什麼沒來參會嗎?那個時進背景再複雜,也不過隻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孩而已,他能在這裡占有一席之地,是因為廉君重視他,大家根本沒必要過多的投注目光在他身上。”
孟青為人有點自負,見不得被人反駁,魯珊這麼一說,他反而堅定了要查時進的心思,說道:“這個時進很可能也是廉君的一步棋,廉君從來不做沒意義的事,而且如果時進真的是瑞行的那個小少爺,那明天的會議,我們就有文章可以做了。”
魯珊聞言心裡一動,問道:“你什麼意思?”
孟青卻沒有接話,轉而說道:“我去聯係一下齊雲,你聯係一下袁鵬,我們必須開個小會。”說完就把電話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