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微冷, 時進靠在窗邊的單人沙發裡, 看著腦內屬於廉君的進度條,心情低落的發呆。
現在廉君在做什麼,已經睡了嗎。
他想著, 手裡拿著衛星手機, 卻沒有撥電話回去。
小死疑惑,說道:“進進, 你想寶貝的話,可以直接打電話給他呀,寶貝肯定也在想你。”
“我知道, 但如果他在休息怎麼辦, 會吵到他的。”時進回答,說完注意到廉君的進度條突然降了1點,愣神之後唰一下坐直身, 反複確定進度條是真的降了一點後, 驚喜地低呼一聲。
自從廉君開始長時間昏迷後, 他的進度條就一直卡死在了500, 隻會往上漲, 再沒有降到500以下過, 但現在,那根他恨不得直接拖到零的進度條, 數值居然變成了499!
這證明什麼?證明廉君的身體在好轉了!雖然隻有1點, 但確確實實是在往危險線以下好轉了!
時進再也忍不住, 拿起手機熟練地撥了龍叔的號碼, 確定廉君是清醒的之後,轉而撥了廉君的號碼。
電話秒接,時進握著手機,因為太過激動,一時間居然說不出話來。
“今天會議的情況怎麼樣,有人為難你嗎?”
廉君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像是魔咒被破除,時進嘩一下鬆了口氣,開心回道:“很順利,沒有人為難我,你呢,你今天有沒有貪睡?有沒有好好吃飯?”
“沒有貪睡,三餐都有好好吃,下午還看了會電視。”
廉君的聲音聽上去比上次通話時有力多了,時進大喜,繼續問道:“那龍叔怎麼說?你……你現在的狀況能保持住嗎?有沒有再出現什麼新的症狀?”
“沒有,毒素的活躍期已經過了,龍叔說不會再有新的症狀出現。你呢,在船上有沒有好好吃飯睡覺?”
時進想起自己自上船之後就亂了套的作息,略顯心虛地轉移話題問道:“廉君,我們可以換視頻通話嗎,我想看看你。”
廉君那邊沉默了一會,然後回道:“抱歉,不行,我現在有點不方便。”
不方便,那肯定是正在接收治療,或者身體狀況看上去不太好,不好接視頻。
時進的情緒又回落下來,低低應了一聲。
“戒指。”廉君突然開口。
時進愣住:“什麼?”
“你送的戒指,我很喜歡。”廉君的聲音帶了笑,說道,“我想看你親自給我戴上。”
時進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也笑了,說道:“等會議結束,我回去之後再給你戴一次……很晚了,你要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
電話掛斷,時進看著手機,不舍歎氣——好想回去見廉君……
“進進!寶貝的進度條還在勻速往下降!498了!”小死突然驚喜出聲。
“什麼?”時進大驚,忙看向腦內的進度條,在發現廉君的進度條果然變成了498之後,唰一下站了起來,激動又開心地在原地轉起了圈圈,“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一直在降?難道龍叔研究出新的治療方法了嗎?廉君是不是快要好了?”
小死也是一副要樂瘋了的樣子,高聲應道:“肯定是的!寶貝要好起來了!”
一人一係統傻兮兮地進行了一番無營養的對話,然後時進火速衝進浴室洗了個澡,把自己摔到了床上。
“現在已經497了……早點睡早點睡,說不定一覺醒來,廉君的進度條就降到了400……睡覺睡覺!”時進深呼吸壓下繼續盯著進度條的欲望,逼自己閉上眼,懷著美好的期待強迫自己入睡。
……
另一邊,小島上。
廉君慘白著臉放下手機,終於忍不住痛吟出聲。
龍叔皺眉站在一邊,不忍說道:“你說你這是何必,慢慢治療不好嗎,非要用儀器,這東西雖然可以儘快催發你體內的剩餘毒素,再迅速用藥清除,但是過程太折磨人了,對身體的負擔也大,我弄這個來是給你以後徹底清毒和鞏固藥物療效用的,可不是給你現在這麼自我折磨用的……”
“沒事的,邵醫生也說了,我現在用這個是可以的,其實也不是太難受。”廉君辯駁,滿頭滿身的冷汗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邵建平小心調整著儀器數值,說道:“廉先生,請彆說話了,保持體力,堅持一下,最好彆暈過去。”
廉君聞言忙閉嘴調整了一下呼吸,皺眉強忍。
龍叔看得心情煩躁,理智雖然知道廉君現在用這個儀器也是可以的,但作為看著廉君長大的半個家長,他還是更傾向於讓廉君使用保守長期的治療方式,那樣人可以少受一點罪。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看向了邵建平,額頭青筋直蹦。都怪這個邵建平,總喜歡玩大的,還經常給廉君說一些奇怪的東西!外麵的醫生都是這樣的嗎,什麼都聽病人的,這樣治病怎麼行!
像是接受到了他的怨念光波,邵建平突然側頭朝他看了過去,說道:“龍醫生,維護病人的心理健康也是治療的一環,您關心則亂了。”
龍叔氣得麵皮抽動,憋著氣沒有回話,煩躁地轉身出了病房。
……
早起,時進失望地發現廉君的進度條隻降到了490,與他預想中的400差了天與地的距離。但他很快又振作了起來,麻溜的開始收拾自己——沒關係,有降就代表在好轉!慢慢來,慢慢來,廉君的身體注定了要慢養細養,急不得。
第二天的會議內容比較輕鬆,是討論分析目前國內所有非法暴力組織的情況,時進再次抱著一大堆資料進了會議室,坐下後自顧自地埋頭翻了起來。
各家首領默默把視線挪過去,看看他,又看看他手裡的資料,心裡癢得不得了。
那個費禦景查出來的資料到底會是什麼內容?太好奇了,如果可以,他們甚至想繞過去偷看一下。
唯一有偷看條件的魯珊注意到大家的情況,想起昨天和時進的通話,嘴角抽了抽,忍不住在心裡狂翻白眼——愚蠢的組織首領們,被時進耍了都不知道,時進手裡那些確實是資料,但卻不是他們以為的那種資料,而是各大組織和組織首領的基礎介紹資料,時進這是在當場認人和熟悉各組織的基本情況呢。
時進隻是做了一件所有新手都會做的事而已,甚至比大多數新手做得都爛,臨到陣前了才記得去熟悉敵人的情況,但那些個前輩們卻因為時進朝著費禦景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就各種緊張猜測……
不能想,再想感覺都要笑出來了。
魯珊捂住下半張臉,做出嫌棄時進的樣子,側頭扭開了視線。
會議準點開始,章卓源在首位點出了這一年國內活躍著的各大非合法暴力組織,一一說明著它們的概況和惡行,然後開始鼓動在場的合法組織首領們上來領任務,幫官方一起把這些毒瘤組織乾掉。
下麵的組織首領們有的響應,有的裝傻,有的渾水摸魚想抓肥魚撈好處,有的想推仇家出去送死,各人有各人的算計。時進用餘光把大家的反應看在眼裡,抬手把手裡的資料一蓋,靠到椅背裡開始玩手機。
章卓源:“……”你這還不如睡覺呢!
坐在他對麵的孟青見狀忍不住開口了,說道:“時副首領,壓製和清剿非合法暴力組織也是我們的義務之一,你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時進手上不停,抬眼看他一眼,說道:“是不太好,但說個大實話,我也才剛當上滅的副首領沒多久,滅對非法組織的處理態度,廉君還沒來得及跟我詳說,所以為了避免多說多錯,我隻好這樣,但大家彆擔心,之後廉君會就這部分單獨聯係章主任的,滅從來沒有遺忘過自己的義務。”
單獨聯係。
大家摳住這個字眼,若有所思。
孟青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如此,看來時副首領隻負責了滅的部分事務。”
“嗯,畢竟我還是個學生,要去上學,沒太多時間幫廉君分擔工作上的事情。”時進隨口接話,皺眉嘀咕,“其實今年的會議我是翹了課來的,連報道都沒去,明年廉君說不定就不會讓我過來了。”
啊?學生?翹課?
組織首領們都有點傻——學生和翹課這兩個代表正常世界的日常詞彙,他們有多少年沒聽到過了?十年?二十年?
不對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時進如果還是學生的話,那是不是隻要打聽出時進讀的是哪所學校,就可以詳細掌握住他起碼大半年的動向了?這可是大好事啊!一個行蹤固定的副首領,可比行蹤不定的副首領要好調查和好搞定得多!
孟青沒想到時進居然會這麼輕易地就把自身的信息給抖落了出來,上下打量他一眼,試探著繼續搭話:“看時副首領的年紀,應該是在上大學吧,我聽說時副首領是在M國長大的,據我所知,M國的學校……”
時進連忙擺手,說道:“不是不是,我在國內上的學,讀的是警——”
“咳咳咳咳!”章卓源突然驚天動地地咳了起來,邊咳邊把手裡的資料弄得嘩啦嘩啦響,高聲說道,“都安靜一點,專心開會,會議的時候不要閒談。”
時進按手機的動作一停,像是意識到自己多嘴了,皺眉看一眼孟青,側了側身,低頭繼續玩手機去了。
孟青則看一眼明顯是在阻止時進說話的章卓源,在腦子裡轉了一圈時進最後說的那個“警”字,側頭看了齊雲一眼。
齊雲了然,做了個電話聯係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