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檸從小就是倔脾氣。
在放話“結婚”之後,她就徹底纏上了顧遲溪。彼時兩家住隔壁,近到在陽台上搭個長梯子就能爬到對方屋裡去,這樣,溫檸自然沒少往顧遲溪家跑。
起初,顧遲溪並不喜歡被纏著,每次溫檸找她,她都冷著一張冰塊臉,對方說十句,她隻回一句,以此趕人。
她並非針對溫檸,隻是習慣了獨處。
小孩子臉皮厚,不懂看人眼色,顧遲溪越是抗拒,溫檸就越要熱臉貼她冷屁股。
那會兒兩人同在一所私立國際學校念小學,溫檸二年級,顧遲溪五年級,是搬家後轉學過去。
溫檸常常去顧遲溪班上找她。
倒也不是騷擾,就在走廊上徘徊著,時不時趴到窗邊看一看,久而久之,顧遲溪班上同學都知道了她這號人存在。
“溪溪,那是你妹妹啊?”同桌女生好奇地問。
顧遲溪正看書,抬頭瞥了窗外一眼,冷淡道:“鄰居。”
小蘿莉梳著雙馬尾,臉蛋有點嬰兒肥,一雙黑眼睛又大又亮,可可愛愛,像個洋娃娃。
一開始無論溫檸去多少次,顧遲溪都不理會她,直接無視。
某天放學,校門口停滿了私家車,都是來接孩子,彼時能讓孩子念私立國際學校家庭,多多少少有些錢,車接車送是常事。
顧遲溪走出校門,抬眼就看到一個熟悉小身影站在石柱邊,孤零零,好像在等什麼人。
距離低年級放學時間已經過去半個鐘了。
生活老師也不知去了哪裡。
她盯著那身影看了會兒,雙腿不受控地走過去,“一起回去麼?”
低年級放學時間比高年級早半小時,以往每天顧遲溪回到家,一進院子就能聽見溫檸在隔壁陽台喊她:姐姐,你回來啦!
今天大概是臨時出了什麼狀況,溫家人還沒來接孩子。
溫檸抬頭看她,黑漆漆大眼睛微微發亮,但隨後又被委屈占滿,噘起了嘴,小聲說:“我媽媽等會兒就來。”
臉皮再厚,終究年紀小,被冷臉次數多了,漸漸心裡就起了小疙瘩,有一種“你不是不理我嘛,突然跑來乾什麼”心理。
小孩兒隻是賭氣,卻不料顧遲溪轉身就走,都沒多問一句。
看著那人走了,溫檸小嘴噘得老高,眼睛也有點濕,但卻沒追,而是氣鼓鼓地撇開臉,拿後腦勺對著顧遲溪家車。
就不一起,哼。
顧遲溪坐在車後排,透過窗戶看了一眼那氣呼呼背影,莫名覺得有點可愛。
她讓司機把車開去附近百貨商場。
逛了一圈回到學校門口,已經沒什麼人了,天都漸漸暗下來,溫檸卻還站在那裡,耷拉著腦袋,小手絞著書包帶子,怪可憐。
顧遲溪下車,走到溫檸麵前,二話不說抓起她手,“跟我回去。”
小蘿莉嚇了一跳,看到是她,又驚喜又委屈,還有一點點難堪,立刻甩開手:“不要!”
“要在這裡等到天黑嗎?”
“我自己走回去。”溫檸背過身,委屈巴巴地嘟囔,“反正你也討厭我,不要你管……”
顧遲溪怔愣,無奈道:“沒有討厭你。”
“你就有!”
“……”
“上車回家。”
“就不。”
“不怕被壞人拐走?”
溫檸一頓,身子瑟縮了下,卻還是倔強地說:“哼,你故意嚇我。”
語氣聽著都要哭出來了,卻硬是忍著沒掉眼淚。
顧遲溪頭回見到這麼倔小孩子,一時沒了轍,她轉到溫檸麵前,從口袋裡掏出一根棒棒糖,學著大人樣子哄道:“乖,聽話。”
小蘿莉眨眨眼,接過棒棒糖。
終歸是賭氣,吃軟不吃硬,有人哄一哄立刻便好了。糖不重要,重要是姐姐終於理她了,還哄她呢。
顧遲溪牽著她上了車。
“我才不是怕壞人。”溫檸舔著棒棒糖說,另一隻手卻攥緊了顧遲溪衣角。
小小年紀就知道給自己挽尊。
顧遲溪淡淡地嗯了聲,沒拆穿她,緊抿唇角翹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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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已經過半,很快就要進入暑期客運旺季,也是最讓民航人心累雷雨季節。
休息過後,溫檸被安排了連續三天本場白班,早上八點多飛出去,不延誤話,下午三四點就能飛回來,時刻非常好,作息規律如朝九晚五。
飛完這三天,下周又有夜班了。
傍晚五點,天空依然很亮,溫檸交完資料從飛行部出來,邊走邊在手機上查排班,一路進了電梯。
到一樓,電梯門打開,外麵一陣喧鬨。
“顧總,招飛辦人現在踢皮球,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所以請您給我們一個準確說法吧。”
幾個穿學員製服男生站在那,情緒有點激動,顧遲溪被他們圍在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