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檸抽空回了一趟老家,看望爺爺奶奶,然後去醫院探病。
姑父很幸運,兩個月就等到了配型合適的□□,在洛城三院做了手術,目前還在觀察休養期,吃抗排藥。姑姑和表弟表妹輪流在醫院照顧,所幸是暑假,讀書的不用上課,剛畢業的暫時還沒找到工作,時間充裕。
溫檸替姑姑守了半天,換她回去休息,下午,她帶著表弟表妹過來了。
姑姑讓一雙兒女在病房裡守著,把溫檸拉了出去,掏出一張銀行卡塞到她手裡,“檸檸啊,這裡八萬塊多出來的,我莫有亂花,你拿著嘞。”
“你乾嘛,姑?”溫檸皺眉推開。
女人攥著她的手不讓動,力氣還挺大,“你身上壓力重,姑曉得,現在你姑父恢複情況還好,吃藥錢是可以報銷的,不用操心。”
“……”
溫檸動作僵滯,喉嚨噎住了。
不知該怎麼說,自己現在不僅沒有壓力,反而過得特彆舒服。若是說實話,姑姑肯定會追問,顯然那樣龐大的債務不是普通人能一次性還清的,屆時她又要編造無數個謊言,最後一個一個圓過去。
“檸檸啊,姑知道你懂事,怕我們日子難過,但是姑也心疼你啊,你爸媽就你一個閨女……”姑姑說著說著哽咽起來。
她快五十歲,將過半百的年紀,這幾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去,黑頭發裡摻著大片銀絲,滿臉滄桑,看著十分憔悴。
溫檸鼻子一酸,眼眶有點紅,猶豫許久才點了點頭,收下那張卡,“但是,姑,有什麼難處一定要跟我說。”
“好嘞好嘞。”女人摸了摸她的頭發。
姑侄倆在外麵說了會兒話。
表妹徐安若探頭出來,小聲道:“媽,你們講完了麼?我有事想問表姐。”
“什麼事?”
小姑娘打了個手勢,示意母親回避。
溫檸看著姑姑進了病房,衝表妹挑了下眉,問:“妙妙,怎麼了?”
“表姐~”徐安若親昵地挽住她胳膊,“你們公司還招不招空乘啊?”
“你想當空乘?”
“嗯嗯。”
“為什麼?”溫檸疑惑地問。
小姑娘咬了下嘴唇,臉頰浮起兩隻淺淺的梨渦,“喜歡啊,穿製服上班,可以到處飛到處玩,工資還高。”
她今年六月大學畢業,暫時還沒找到工作,原本想去旅行,無奈父親生病,家裡需要人照料,計劃泡了湯。現在情況穩定下來,她打算先給自己規劃規劃。
溫檸聽著她的理由,無奈道:“少吃洗腦包,空乘很辛苦的,你隻是看到了光鮮的一麵。”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我挺能吃苦的,也慎重考慮過了。”
“……”
“表姐~”
徐安若摟著她胳膊晃了晃,撒嬌道:“你幫我打聽打聽吧。”
空乘歸客艙部管,溫檸是飛行部的,並不熟悉,也沒有關係特彆好的同事,此時此刻,她腦海裡唯一閃過的身影是顧遲溪。
“好,”溫檸點頭,“我回去問問領導。”
家裡有位現成的領導。
.
太陽下山後,天空暈染成一片水墨藍,地表餘熱還未散去,風仍是燙的。
回到天和灣,屋子裡黑魆魆的,沒有人,溫檸打開燈,趿著拖鞋去廚房轉一圈,冰箱裡又是空空如也,她懶得做飯,點了一份外賣吃。
吃完飯,她在小區裡散了會兒步,回去洗澡、刷牙、敷麵膜,坐在房間裡看書。
十點。
顧遲溪還沒回來。
夜色濃重,臥室窗簾沒拉,清冷的月光灑落進來,一點點細碎的銀色流影在牆壁上浮動,粼粼閃爍,連空氣都仿佛沾了冷意。
隔壁小孩兒還在練琴,大概是電鋼,音量調得很小,在這靜謐之中如水一般流淌。
溫檸望著窗外出神……
似乎,等待顧遲溪已經成為了習慣,很快,不需要適應,就像是跳過了七年的空白,無縫銜接曾經的時光。
小時候她也是這樣,坐在窗前,或站在陽台上,聽著隔壁傳來的鋼琴聲,滿心陶醉。
幾個小時前顧遲溪給她發微信,今天忙,很晚回家,讓她早點睡覺。
她回複的是:放心,不會等你。
後來顧遲溪沒再回複。
也許很難過吧。
溫檸想。
她深吸一口氣,長長地吐出來,仿佛能感知到那份苦澀。
手表指針轉動了一圈。
十一點。
溫檸有點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準備睡覺。
院子外忽然傳來動靜,她探頭張望,看到那輛熟悉的藍色賓利停在了門口,顧遲溪從後座下來,鑰匙打開了院門,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聲聲脆響。
溫檸走到臥室門邊,悄悄打開了一條縫。
很晚了……
到底要不要問空乘社招的事?
不問吧,明天顧遲溪又要忙,大清早就走了,後天她自己假期結束,連續三天的大四段,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說上話。
問吧,這麼晚,有點不忍心。
許久,她聽到樓下浴室傳來水聲,糾結了半晌,心一橫,決定還是去問。
等了一會兒,腳步從浴室出來,進了客房。
溫檸躡手躡腳地下了樓,來到客房門前,抬手敲了敲,沒人開,又敲一遍,門才緩緩打開。
“檸檸?”
顧遲溪略帶疲倦的臉出現在門後,驚訝地看著她,“怎麼還沒睡?”
“有點事想問你。”溫檸誠實道。
顧遲溪微愣,轉頭往後看了一眼,頓道:“什麼事?”
“能進去說嗎?”
“……”
“不方便就算了。”溫檸轉身欲走。
顧遲溪拉住她的手腕,“沒有不方便,進來吧。”說完鬆開手,快步走到床邊,用身體擋住溫檸的視線。
溫檸隻看到類似文件的東西。
它被顧遲溪塞進了床頭櫃抽屜。
以為是什麼商業機密,溫檸沒在意,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盤起腿,“公司最近還有招聘嗎?空乘。”
顧遲溪訝然,挨著坐到她旁邊,想了想說:“沒有。去年底社招的一批,上個月才剛安排培訓,目前缺口不大,暫時不會再招。”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溫檸往旁邊挪了挪,挑眉:“你可是大老總,怎麼會不清楚?”
“這是客艙部的工作,我不可能事無巨細什麼都親自過問,否則要底下人來做什麼呢?”顧遲溪耐心解釋,不動聲色地貼了過去。
兩人都穿的吊帶,顧遲溪是薄薄的半透明睡裙,溫檸則是鬆垮的小背.心,一條純白底.褲,修長筆直的腿就這麼盤著。
下樓匆忙,忘記套長.褲。
透過那層棉布隱隱約約能覷見裡麵的陰影。
溫檸細想有道理,歎氣。
“是有朋友想來麵試嗎?”顧遲溪小心翼翼地從側麵勾住了她的腰,稍一用力,將人攬進懷.裡。
溫檸掙紮了兩下,掙不開,索性由著她,“是我表妹。”
這話說出口,總有一種求人辦事的意味,她不想再讓顧遲溪為自己做任何事,行任何方便,否則一年後離婚又像是欠了這人的情。
空調才開不久,臥室裡還沒有完全涼快,彼此抱在一起,緊挨著,彆提有多熱。
她極不舒服地動了動。
“熱。”
“哪裡熱?”顧遲溪目光落在那片陰影處,眼底生火。
溫檸不滿地哼唧:“都熱,鬆開我。”
柔長的發絲掃落在手臂上,癢癢的,顧遲溪不但沒鬆手,反倒戲弄似的啄了一下她耳朵,“既然表妹要來,隨時都可以,不用麵試,隻需要通過體檢。”
溫檸哆嗦不止,手上軟塌塌的使不出力氣,隻能任由自己跌落。
“你可彆唔——”
餘下的話音被堵住。
唇上像覆著一塊果凍,熱的,軟的,萬分小心輕柔。
與往常一樣,先是淺嘗輒止,討乖地在外徘徊,而後趁她放鬆警惕,一舉掠入,手掌托住她的後腦勺。
溫檸暈暈乎乎的,不知不覺躺了下來。
“檸檸……”
顧遲溪短暫地退開,低|啞的嗓音飽含柔情:“今晚住姐姐這裡,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