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
“你……想得美!”
顧遲溪抿嘴笑,用鼻尖碰了碰她的臉,閉起眼睛,嗅著她身上沐浴露的香氣,心緒寧靜。
溫檸抓著檸檬吊墜,打開,看見自己的大頭貼,又合上,再打開,合上,反反複複。她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顧遲溪懷裡,有種小時候的熟悉的感覺。
“羅謙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她問。
顧遲溪聲音微冷:“送他進監.獄。”
“他跟你家裡人有聯係麼?”
“暫時不能確定。”
沉默了一陣,溫檸歎氣:“他在公司挺久了,我師父都比他晚來一年,說實話,以前對他印象挺好的,畢竟看臉,但是這件事……我猜是他覺得你擋了他的路。”
“老婆聰明。”顧遲溪笑著親了下她的鼻子。
“傻子都能想到好嘛。要是我在一家公司十幾年,升到副總了,好不容易有機會繼續往上爬,突然空降一個‘關係戶’把我壓得死死的,我也不爽。”
“那你會像他這樣做嗎?”
“不會,”溫檸篤定地搖頭,“人是有底線的,而禽.獸沒有底線。”
顧遲溪嗯了聲,捏住她耳朵輕輕地揉,感覺到一絲安慰。或許這個世界上誰都可能背叛她,但檸檸一定不會。
她有她就足夠了。
“顧遲溪——”
溫檸側過身,握住了她的手,認真地凝視著她的眼睛,“我希望和你一起冒險。”
顧遲溪愣了一下,黑沉的眸裡掀起一縷波瀾,像是起了霧。
許久,她輕聲說:“……好。”
溫檸注視著她張合的唇,主動吻了上去。
有些生澀,笨拙,卻無比熱烈,帶著滿腔燃燒的火,雖然是主動,但卻漸漸被奪了掌控權……
.
收網計劃進行得比預想中更快,更順利,有了關鍵證據,失竊案和調包案背後的始末也很容易查清楚,順藤摸瓜,摸到了羅謙頭上。
這讓顧遲溪不能理解。
如果羅謙的目標是更高位,把公司往死裡搞隻會適得其反,更沒必要大費周章地考慮投誠競爭對手。當中必然還有什麼環節是她不清楚的,但比起儘快把毒瘤割出去,這些顯得不那麼重要。
她把證據提交給了警方。
這麼多年,羅謙積累了不少人脈,走普通法律程序或許沒那麼容易扳倒他,必要的時候,還得找大姐幫忙。
不等顧遲溪主動聯係,顧堇嫻就給她發來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茶莊,兩個人一前一後從裡麵出來,相隔半步,走在前麵的人是王麗雅,後麵的人是羅謙。
她盯著照片,頓時明白過來。
這時顧堇嫻打來了電話。
“照片看到了嗎?”
“嗯。”
“我監視王麗雅很久了,前幾天才拍到一張,忙忘了,剛才想起發給你。後麵那個男的應該是你們公司的高管吧?”顧堇嫻語速很快,似乎趕時間。
事到如今,也不方便全部隱瞞。顧遲溪嗯了一聲,說:“羅謙,我設計了他,準備收網,這兩天應該會被抓。”
“設計了什麼?”
“泄露商業機密吧。我認為這是他的個人行為,與王麗雅無關,倒是之前發生的事情……”顧遲溪簡單說了一遍。
電話裡沉默了幾秒。
顧堇嫻忽然歎氣:“溪溪,你遇到這麼多事也不來找姐姐,一個人扛著不累嗎?”
“我現在不是一個人。”
“知道你有對象。”
兩個人隔著電話輕笑,顧遲溪一時暗歎,自己好像沒有那麼防備大姐了,“找你幫忙也可以,我希望一步到位,讓羅謙越快進去越好,做不了任何掙紮。”
“我懂。”
“那沒事的話——”
“什麼時候請我喝喜酒?”顧堇嫻假裝不知她和溫檸已經結婚。
顧遲溪被問得噎住了,沉默許久,低聲道:“……儘快。”
結婚證有了。
婚禮卻還沒有。
掰著手指頭算算,離合約到期正好半年時間,也許那時等來的不是婚禮,而是離婚證。
掛掉電話,譚佳敲門進來,“顧總,可以出發了。”
“嗯。”
……
坐在公務機上,顧遲溪反複看了幾遍大姐發來的照片。
這兩人勾結不假,但如果她沒有猜錯,羅謙應該是被王麗雅利用了,且被騙。
王麗雅想讓公司死,羅謙並不想,起初被謊言蒙蔽,過於信任王麗雅,替她做事,而事情之後的發展讓羅謙意識到了不對勁,接著二人產生分歧,羅謙有所懷疑,可事情已經做了,覆水難收,也許是出於擔心被反咬或被出賣,心急之下決定抽身,投誠對家。
或者,有另一種可能:羅謙在做兩麵派。
但無論如何,隻要羅謙進去了,她的心腹大患也便除了,剩下都是些小嘍囉,拔乾淨後,就可以專注發展。
窗外是藍天白雲。
顧遲溪收起手機,揉了揉太陽穴,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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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首都的氣溫隻有六度。
半小時前,溫檸執飛的航班剛落地,停機坪上刮著大風,她站在底下檢查飛機,臉頰像被刀子割一樣,又乾又冷。
簽放行單的手瑟瑟發抖。
“辛苦了,這麼冷的天。”她對機務大哥說。
大哥笑了笑:“工作嘛。”
溫檸迫不及待上飛機,一進門,口袋震了兩下,她掏出來看了看,是顧遲溪的消息。
[落地了。]
顧遲溪今天來首都出差,住兩晚,沒坐她的飛機,說是怕她總想著客艙裡的老婆,分心。
——自戀。
溫檸倚在艙門邊,飛快地打字:[帶了厚外套嗎?外麵刮大風,戴帽子和圍巾,遮住臉]
顧遲溪秒回:[沒事,基本在室內。]
一看就知道沒帶。
從小,這人就不喜歡裹得太嚴實,再冷的天氣,穿三件就是極限。洛城的冬天不下雪,但濕冷,顧遲溪經常在室外隻穿兩件,即使凍感冒了,也不肯把自己裹起來。
說教多少次都沒用,這人在某些事情上實在偏執。
溫檸心知肚明,直接發語音:“你在出口等我,彆站外麵,站在門裡麵。”
顧遲溪:[?]
溫檸回到駕駛艙,脫了熒光背心,從飛行箱裡翻出自帶的皮草外套、帽子和口罩,對副駕駛交代了幾句,匆忙出門。
這趟過站時間比較長,現在趕過去來得及。
商務候機樓不遠,溫檸蹭了一輛內場小車過去,給了司機師傅十塊錢,她抱著衣服跑到出口處,看見了等在玻璃門內的顧遲溪和譚助理。
風吹紅了她的臉,吹亂了額前碎發。
“檸檸,你……”顧遲溪錯愕地看著她。
她目光落在顧遲溪身上,僅披了件薄呢外套,而譚助理裹著羽絨服,溫檸皺眉,說:“先把你外套脫了。”
“室內有暖氣。”
“總有在外麵的時候吧,穿這個,進了屋再脫掉。”溫檸揚了揚手裡的大衣,拉著她走到一邊。
一米七的背影,擋住了譚佳的視線。
顧遲溪看著毛茸茸的皮草,心裡驀地一暖,“那你呢?”
“我身體好,不怕冷。”
“……”
“快點。”
“好吧,”顧遲溪無奈地笑了笑,脫掉外套,接過皮草穿上,“聽老婆的話。”
溫檸又替她戴好棉口罩,毛絨帽子,“那我回去了。”
“等等——”
“嗯?”
顧遲溪拉住她的手,含笑望著她,說:“叫一聲姐姐再走。”
“我……”
溫檸張了張嘴,好像在嘗試喊出來,但終究沒有出聲,她垂下眼皮,小聲道:“我趕時間。”
“嗯,去吧。”顧遲溪的聲音很平靜。
溫檸頭也沒抬,轉身離開。
走出幾步遠的距離,她拿出手機,打開了微信,把顧遲溪的備注改成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