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也不是一個會願意暴露心中所想的人。他從記事起所接受都是正統家族繼承人教育,他需要彆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需要做到哪怕最信任的人揣測無數遍他的心思,也隻能猜中一半。
他是繼承人,想活,就必須遵循生存法則。
可是因為知道自己來遲了,霍從願意違背生存的本能,將自己的想法,通過唇,說給他的寶寶聽。
“回家……?”江西糖已經從霍從嘴裡聽到好幾遍回家,他無法繼續忽視,忍不住帶著亂成一團的情緒,軟聲追問道:“回哪個家?是邪神的世界?!”
江西糖記憶最深刻的“回家”,是在死亡前聽到的家。
霍從卻搖了搖頭:“不是副本世界,邪神的副本,作者扭曲了我的思想,篡改了我的話語。我真正想帶你回的家,是你想回的家。”
霍從頓了下,想起什麼,清冷的聲音有了些溫度:“在第三個副本,你因為扮演特殊主播而委屈,又被鬼怪追著,跑掉了鞋,情緒徹底崩潰,我蹲下來幫寶寶穿上跑掉的鞋,寶寶抱著我哭到昏厥,最後說想回家,想哥哥姐姐,我答應了寶寶,會帶寶寶回家。”
江西糖愣住了。
他幾乎是立即記起這段回憶——他本來就記的很深刻,因為那是唯一一次
霍從蹲下來,不,幾乎是單膝跪地,先是用手帕擦乾淨他的雙腳,然後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雙新襪子,不嫌棄他的雙足,幫他襪子,穿上鞋。
老化的小區,破舊的樓棟,連窗戶都是破的。樓外的夕陽透過破碎的玻璃照射在霍從身上,他透過淚水,傻了一樣看著霍從的臉,然後腦海裡隻有一個念想——霍從個子那麼高,居然會蹲下來給他穿鞋。
他從未想過這種可能,所以雖然一次,但記憶深刻。
隻不過他光記著穿鞋的事情,完全忘記了當時驚恐到極點的自己說過了什麼話……居然說了要回家嗎?
霍從要帶他回的家,居然是故事最初,他作為富二代,沒有任何危險跟煩惱,隻需要無憂無慮被嬌寵的家。
他一直以為是恐怖的邪神副本。
在死前,他還心生疑惑,覺得無限流的副本世界,構建骨架全是人類血肉跟糟糕情緒的世界,怎麼能被稱之為家?一定是被邪神汙染的霍從瘋了,才會覺得那是家。
原來……是作者扭曲了霍從的話。
江西糖喉結滾動,不知為何眼眶發酸,無法具體分辨當下自己的情緒。
他隻是心臟有一瞬間發酸與惆悵,然後覺得霍從當真跟自己不一樣。
他從故事裡出來,很迷茫很空洞,甚至一度覺得自己隻是文字堆砌出來的假人。他通過不斷更新跟重塑,才成為了現在的自己,釋懷了過去。
可霍從好像完全沒有這方麵的想法,他從故事裡出來,依舊如同故事裡一樣光芒四射,是那個厲害的霍神。
所以他記得他說的回家,可自己卻在無數次重塑中,遺忘了曾經說的話。
他已重塑,過去成了可以回憶的故事。
他們不一樣。
“霍從……”江西糖感覺到有滾燙的熱淚從眼眶流出,他根本不明白自己為何而哭,隻是漂亮的藍眸迷茫的看著霍從,雖然嗓子發乾,也依舊選擇一字一句說出來他想要的話:“我長大了,不需要回家了……你不用帶我回家。”
霍從看著江西糖,沉默了,他麵無表情,猶如冰雕。
江西糖不知為何落淚的眼淚越掉越凶。
“對不起……”江西糖覺得自己要說對不起。
霍從伸出帶著黑色神紋的手,接到了江西糖的眼淚,忽然低聲道:“寶寶,我最先掌控了副本世界,你想回的家完好無損保存在我們的故事裡。寶寶你是真實的,家便是真實的,寶寶真的不想要了嗎?”
江西糖咬著唇搖了搖頭,他不是覺得之前的家是虛假的,可也不覺得那是真實的。
他可以回憶,卻不會回去。
如果他通過月考獲得真正新生,他不會願意回到最初的故事,他會選擇一個新的世界,一個沒有作者,,文字獄,主角跟太多眼睛的新世界,有的隻有一個江西糖。
——這是他的想法,冒出來的瞬間,他就確定,誰也無法更改。
“謝謝你……霍從。”
江西糖抬手擦了擦眼淚:“我知道你肯定你費勁千辛萬苦才保住了我要的家,可我真的不需要了,我不想回去,我隻想向前走。”
霍從黑眸沉沉地看了江西糖一會,說:“好,不回家,我陪寶寶向前走。”
兜兜轉轉,說了那麼多,話題又回到最初。
一個考生怎麼可能有兩個金手指?
江西糖情緒還未平複,沒接霍從的話。
霍從卻說:“寶寶隻要一個金手指,那就我留,放他自由,本該如此。”
自由,這個詞,用的很巧妙。
本來霍從就是原配,元歸雲是半路被強取豪奪來的續弦,如果要自由,肯定元歸雲更需要。
元歸雲抬起灰眸,看
著霍從,挑了下眉,接了這句話。
“我是元歸雲。”
元歸雲先說了自己的名字,接著語氣平靜,狀似不經意問:“脫離作者設定,你是公主什麼人?介紹一下自己。”
寫在文案上的原配算什麼原配。
據他所知,正文裡霍從根本沒能跟公主確定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