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良接到敬家淵的電話以後,把他未來幾天的行程都空出來了。
工作人員問道:“宗良哥,敬家淵這是有什麼事嗎?推掉這麼多工作。”
“沒什麼,就休息幾天。”
隻不過,宗良心裡也有些沒底,不知道敬家淵這是在做什麼。
又是深夜手滑點讚,又是改航班提前回來,現在乾脆讓他把之後幾天的時間都空出來。
從他成為敬家淵經紀人以來,這還是頭一次。
難道是他和小魚的感情有變嗎?
應該不至於吧……
宗良繼續工作,他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難不成是敬家淵帶著小魚出去約會了?
他把公關部幾個工作人員都叫過來:“這幾天盯著微博,看有沒有敬家淵的消息,如果有路人拍到什麼,立刻跟我說。”
經紀公司如臨大敵,敬家淵和時筱魚此時已經抵達西南地區一處偏僻的小鎮。
為了避免被狗仔拍到,敬家淵特地租車自駕前往。
從時筱魚提到這個地名以後,他什麼都沒有問,直覺覺得這是藏在小魚心中一個很大的秘密,立刻安排了這次行程,次日便帶她一起來到了這裡。
霧山鎮,位於群山之中,這個小城如同它的名字一般,經常被霧氣包裹著,養在深閨人未識,早年因為交通不便,這樣的豪華小車在小鎮上並不常見,近些年柏油馬路修好以後,外來人才多了一些。
“就在前麵路口拐角的地方停車吧。”時筱魚輕聲說道。
“好。”
敬家淵停好車,熄火,轉頭看向時筱魚。
“小魚,你想對我說什麼?”
已經抵達目的地了,這一路,他們都沒怎麼說話,最初的疑惑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平靜。
他已經做好準備,想要聽她的故事。
時筱魚看著車窗前走過的人:“你瞧那個老婆婆,她姓馬,守寡四十年了,靠著納鞋底把孩子養大,可兒子剛結婚沒多久,就生病去世,兒媳婦把兩歲大的孫子留給她之後便離開了,這麼多年一直沒再回來過。她繼續納鞋底養大孫子,現在她孫子應該已經高三了,之後會考上名牌大學,成為鎮上的紅人呢。”
時筱魚又指了指另一個年輕人:“這姑娘姓謝,是個吃貨,很喜歡吃牛肉麵,麵條一定要剛煮熟的那種,因為她喜歡吃硬一點的麵條。”
她話音剛落,一個熟人跟她打招呼:“小謝,今天下班這麼早呀?”
“哈哈,可不呢,我媽給我燉了豬蹄,我得趕緊回家吃。”
敬家淵:“小魚……”他看著她。
時筱魚轉過頭來,也看著他,淚水已經逐漸蓄滿她的眼眶:“家淵,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可能覺得是怪力亂神,可能覺得我瘋了,可我……”
敬家淵看著她:“你說吧,我聽著呢。”
“我名叫時小魚,在這小鎮附近的一個村子長大,我外婆也像那個馬婆婆一樣,守寡幾十年拉扯大自己的兒子,卻因為一場意外天人永隔。她在村子裡擺了個小吃攤,後來又在鎮上開了家餐館,就這樣把我養大。”
時筱魚看著街對麵那個位置:“就在那……那裡原本應該有一家餐館名叫小食屋,那是我外婆開的店,也是我後來接手的店麵。我……原本是小食屋的老板,就在這個小鎮上生活。”
聽到這裡,敬家淵握著她的手,現在是夏天,可時筱魚的手竟是冰涼的。
“你接著說。”敬家淵說道。
“那時的我,是你的粉絲,雖然我沒看過你的演唱會,可我喜歡聽你的歌,喜歡你在歌裡傳達的那些溫暖。可是……你……的身體卻不好,你患了胃癌,在那個世界裡的幾年後,你重病去世,在最後接受采訪的時候,你竟然說,曾經來過霧山鎮,在一家小食屋吃過一餐,相見恨晚。我去你墓前看你,卻在回來的路上遇到車禍,莫名其妙的穿越到時筱魚身上,於是參加了《夢想幻遊記》的錄製,認識了你。其實我本不是她……”
這的確是一個駭人聽聞的故事,敬家淵花了一點時間才消化完了這個故事。
“所以你叫時小魚,家住在霧山鎮,開了一家小食屋,你還有個外婆。可……小魚,你外婆呢?還有這裡怎麼沒有小食屋?”敬家淵問道。
時筱魚目光落在小食屋原本在的地方,現在,那裡是一家鞋店。
“我剛穿越來的時候,的確想過逃避的,並沒有立刻來這,在尼泊爾期間,我看著你那麼努力的克服內心障礙,還有我們一起在安娜普爾納大本營一起看見的那夜星空,我便下定決心,要回來這裡。至少回來安頓好我的外婆。隻可惜……從尼泊爾回國處理簽證那次,我便知道,這世界上根本沒有時小魚,也沒有外婆,更沒有小食屋,這世界沒有我原先生活過的任何一丁點痕跡。”
時筱魚看著他,一滴淚終於從眼角落下。
“我原本應該早一點告訴你的,我有無數次機會能說的,可是……我就是開不了口。這對於普通人來說,是那樣難以理解和接受,我怕了,家淵,對不起,我不該瞞你這麼久。”
更多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她將這個秘密和盤托出,便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她原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貿然來到,貿然改變了他原本的軌跡,她是自私的,哪怕以愛他之名,她也是自私的。
時筱魚想要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敬家淵卻握得更緊了。
敬家淵沉默許久以後,問道:“我當時在你店裡吃的……是不是招牌牛肉飯?”
時筱魚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說道:“你怎麼知道?”
敬家淵凝神看著她:“你還記得我第一次吃你做的招牌牛肉飯說的話嗎?我當時就說過,這個飯的味道,讓我有種前世就吃過的味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總做一個夢,夢裡的我四處找你,每次我快要找到你的時候,都會患上胃癌,無藥可救。小魚……也許冥冥中我也帶了一點點前世的記憶也說不定呢。你來到這個世界,治愈了我,讓我克服了對食物的排斥,也讓我重新相信人和人之間的交往是有溫度的。”
“小魚,我很感激上天把你送到我身邊。”敬家淵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你不知道這對我的意義,不管你是時筱魚還是時小魚,我愛的是那個跟在我身後,偷偷嘗我吃過的食物的你,我愛的是那個費儘心思為我烹飪美食的你,我愛的是那個明明很害怕,為了大家毅然挑戰滑翔傘的你,我愛的是那個會對人溫柔笑的你,也愛那個偶爾忍不住頑皮的你。不管你是誰,你就是那個我今生認定的人。小魚,我愛你,嫁給我好嗎?”
第一次求婚,在咖啡廳裡,他沒有準備,第二次求婚,在車裡,他依舊沒有準備。
可是敬家淵知道,不需要準備,他奉上自己的所有,他認定她了。
時筱魚的眼淚沒有停過,心底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和愉悅。
她終於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他了,他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