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太陽的光輝已經普照在大地上時,小小的山洞還是光線暗淡。隻有洞口浸入了光中,空氣中的塵埃在光中飛舞。
洞中,白狼趴在乾草堆上,用視線仔細的描摹著小幼崽的樣子。小小的脈搏在它的耳中清晰可聞,小崽睡得像隻小烏龜一樣,四肢緊緊扒在它的身上。
一撮毛被小家夥的肉乎乎的右手攥著,白狼隻感覺輕如羽毛的力量,壓在它的身上那柔軟的感受,不比隻小兔子強大。
心思卻比小狐狸還多。
隻是,再依賴我一些吧。不用感到不安,隻需要享受我的陪伴與保護就好。白狼溫柔的嗅嗅小崽兒身上的味道,染上了它的味道。
楚決明夜間昏昏沉沉的醒過來一次,隻能看見眼前的篝火在安靜的燃燒,身上也洋溢著暖意。
是他的手下找來了麼?
再次醒來時,他掙紮著翻了個身,映入眼簾的便是這樣奇異的場景。
一位強壯威嚴的山君正溫柔的護衛著一個人類幼崽,冰藍的狼眸轉移視線,頓時銳利的如利箭那般,齜著白牙充斥著敵意。
如同神話傳說那般。
傳說,在這廣袤的山河中,有著一位位力拔山河、統領族群的山君、水主。它們異於同族,位於所有生物的最頂層。
威嚴神聖,充滿智慧,它們是上蒼的寵兒。
人類生來隻有脆弱的身軀,若不是擁有智慧,懂得抱團取暖,在這大地上隻能是身如浮萍,任由災難撕碎。
但生存,實在是太難了。
曾有著多少絕望的人類,走投無路,抱著死去的親友痛哭流涕。
有人孤注一擲,選擇向脾氣溫和的山君、水主祈求庇佑……
它們收留了人類,護一方水土平安。人類也因此擁有了各種圖騰。
現如今,人類占據了一塊塊地域,紮根繁衍,修建了一座座城池。他們可以立足於世間了,仁慈的山君、水主們的傳說也漸漸銷聲匿跡。
隻是在貧苦人家,哄小孩子時總會有人講述這樣的故事。講述他們那塊區域,很久很久以前,有人見過,那些美麗、聖潔的生物。
故事中的神獸當然是對於人類一視同仁的,隻是也有凶獸吃人不眨眼的故事嚇唬不聽話的小孩子。
眼前體型巨大的白狼,想來不是一視同仁了。看著眼神不善的巨狼,楚決明嘴角不禁扯出一抹苦笑。
但是,既然他被她們撿回來了,想來白狼也不會一口解決了他。關鍵點很可能是那個小家夥,應該是她要求救助他的。
放鬆身體,楚決明沒有輕舉妄動,忍著饑餓躺在地上等待著。直到看著那個小女娃埋頭,在白狼柔軟的腹部蹭了蹭,然後呆滯的坐了起來。
“爸爸……”
隱約聽著小孩子這樣念叨著,楚決明卻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木香一覺醒來,靈光一閃,突然意識到撿回來的人熟悉在何處了。雖然變成了長發,氣質也大不相同,但是那人的確與她上輩子的父親長得極為相似。
她的嘴有這麼靈嗎?剛說有個爹就來了個。
上輩子,她有明確的記憶時,父親對於她就已經是個相框裡的人了。五歲之前的記憶中,她是有個開朗的爸爸的。
可除了天賦異稟,有幾人能記得清楚那麼小的時候的事。便是長大了,回憶剛剛發生不久的事,也大多隻能記住些投放注意力的片段。越往前推,就記得越不清楚。
她對於父親的記憶,大多是媽媽為了讓木香明白,她們不是爸爸故意丟下的,爸爸是很愛木香的,而講述她記憶裡關於木香父親的事。
木香很早就知道,家人是要放在心中好好珍藏的。不在的人,更是自己默默記住就好。在媽媽的教導下,木香從未主動透露過,便少了很多異樣的眼光。
爸爸,是她和媽媽的秘密。他和媽媽一樣,是愛著木香的。縱然他早早離去,在悉心照料木香的母親口中,木香也有了一個無所不能的父親。
他熱愛運動、對家人朋友關愛有加,對陌生人也不吝嗇援助之手……
簡直是作業本後麵八榮八恥的具象化了,虧她那時候小,大人說什麼信什麼。木香為了媽媽一個保密的要求,在心中默默自豪了很久。
雖說長大後,知道有不少是自己母親為了照顧女兒心靈,進行了美化,木香都是感激自己的父母的。
多少被現實擊垮的父母,還能像木香母親那般,擁有一顆嗬護孩子的心的呢?
縱然生活的苦難一件件壓在她的身上,卻始終沒有將木香的精神壓垮。那是木香母親,那個心臟脆弱、卻為自己孩子築起保護的城牆,那個女人的功勞。
在她小時候,那個完美到虛假的父親形象,以及真的嚴肅又關愛她的媽媽,是她不得不進入不熟悉的環境的慰藉,也是後來很多年的美好記憶。
木香望向那個麵容相似的男子,兩人默默對視著。
夜晚點燃的樹枝已經燒得隻剩下灰,木香打破了僵局:“你餓麼?”
不管怎樣,這人怕是虛弱得很,估計很久沒有吃東西了。以吃的入手,加上救助之恩,話題總是能開啟的。
看著表情嚴肅冰冷的男子,木香隻覺得心中抖上三抖。踩上她用木板和藤蔓組裝的小“鞋子”,她假裝鎮定,噠噠噠的走到小陶罐那邊。
裡麵的水、米,已經煮的比較爛了,梨子也看上去熟了。小肥手摸摸罐子,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