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心崩潰的騎馬逃跑後,黃大水環顧四周,荒涼的山林中隻有他一人。當時他記得還有幾個一起逃跑的同伴,不知道有沒有逃出生天。
想著老大被那巨大的白狼一爪撕裂,還有自家幫派的十一個弟兄、這幾日同行的田家的十人,一個個被或嘶或咬或拍擊的鮮血淋漓。
黃大水翻身下馬,看著眼前潺潺流動的小河,失魂落魄的蹲在河邊掬起一把水。洗把臉後清醒了一點,看到自己身上不知道是誰的血跡,他打了個寒顫。
他是沒辦法啊,那樣的妖怪,不,天神老爺,豈是人力可以抗衡的。迫使自己不再想那些腦漿迸裂、不成人形的同伴,黃大水在心中為自己辯解。
況且,他又不是第一個逃跑的。老大是對自己不錯,可自己也沒有拿過超出自己的份額的東西。
為了以往的那些自認為合理的付出與回報,指望黃大水記得兄弟情分衝上去複仇,這又不是話本子!
黃大水對那些忠義的故事不以為然。
況且,那些錢財哪有他的小命重要!
老大惹上的禍事,他是有大頭可拿,自己可是小嘍嘍,跑在第一線哪裡劃得來。
他的命在大人物眼中不值一提,是一條廉價的賤命。對於黃大水來說,他的命卻是他最寶貴的東西。
至於什麼敢死隊的安家費,呸!
什麼玩意兒,他又沒有老爹老娘,隻要他肢體健全,在哪裡不能從頭開始。
哎,要是當初不貪圖那些銀子就好了。誰知道會出現這樣的變故呢?若是人,他還是有份膽氣隨著大夥一起衝的。
畢竟老大是個凶人,砍了逃兵是必定的事。
可這樣的天神下凡……
摸了摸懷中的銀兩,那踏實的感覺讓黃大水露出了個笑容。還是去往彆地開始吧,老大都死了,走為上策。
他可還有一匹好馬,那是幫派裡好吃好喝伺候著的健壯馬兒。賣了又是一筆大收入。
心中打定了主意,這個黑心務實的漢子打算就在附近找個地方待一晚。
不知不覺中,他拴在後方不遠處的樹邊的馬兒,不再發出疲憊的喘息聲。
除了流水的響聲,這附近安靜的不得了,什麼鳥叫蟲鳴都沒有。
黃大水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時,隻感覺背後一股涼氣從尾椎骨升起。
他慘白著臉扭頭往身後看去……
……
木香沒有心思打掃戰場,那一片血肉模糊、橫屍遍野的場地她也接受不了,沒法打掃。
聞著撲鼻的血腥味,小姑娘煞白著臉,臉色還微微發青,之前吃過的東西早就控製不住的吐了出去。
楚決明指揮小姑娘將之前買著備用的金瘡藥翻出來,強撐著給自己上藥包紮好,之前在城中買的木拐杖現在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候。
“彆看那些,待在馬車裡。”
摸摸小姑娘的頭發,將欲言又止的小姑娘按在車廂中,楚決明艱難的下了車廂,去檢查下馬的情況。
木香看著車簾放下,垂下眼簾。隻感覺坐立不安,她還是太弱小了,現在連根木拐杖都比不上。
深呼吸幾下,按下翻滾的嘔吐欲望,木香在思緒中讓白狼去幫下爹爹。
她則將二花和小黃捧起來,仔細檢查著兩個小家夥有沒有什麼傷勢,是不是隻是撞暈過去了。
楚決明出去後,就看見了自家馬兒倒在地上。
好在它之前中箭後還拉著馬車狂奔,到後來逐漸慢下來,快走不動時才摔倒,前麵的雙腿沒有骨折。隻是,屁股上的一隻羽箭讓它還在留著血。
白狼看著這個男人撿起了一把劍,最後還是幫馬將箭羽拔下,敷上了不多的金瘡藥。
之前那些追擊的人們,下馬後就被凶猛的白狼逮了個正著。雖然有人上馬逃跑了,也有幾匹馬被白狼嚇跑了,但是那些剩下的馬還是大部分乖乖待在了原地。
這樣訓練有素的民間戰馬啊。
楚決明隻能想到那個膽大包天的雲州田家。
可他又沒有留下什麼蹤跡,這些日子大多是過城不入,入城也是喬裝打扮,他還帶著小姑娘。連自己的手下都不知道他的行蹤。
田家怎麼就能肯定他還活著,還是在由這方,通往雲州與天州邊界的黑江城的路上?
本以為黑江城才是回去的關鍵之處,到底是哪裡出了差池。
難不成田家在這雲州真的是隻手遮天,連朝廷的力量都不如他們。
看來這家通敵叛國的大糧商,與草原上的那些蠻人的交易,真的是一點也不顧及九族和國家了。他懷中的賬本估計牽扯的隻是一部分,冰山一角。
在白狼的威脅下,楚決明還算順利的把一匹戰馬,替換到自家馬車前。剩下的戰馬留著就是禍患,他和白狼配合著將用不上的馬都殺死。
自家的馬,在白狼的幫助下,重新站了起來。戰馬之前很累了,拉車也不習慣,正好自家的馬受傷了,走的也不快。
這又是病殘又是小孩子的,沒有馬車也不方便。暴露行蹤後,馬車的痕跡雖大,卻舍棄不了。沒了馬車,回去更是遙遙無期,怕會遲久生變。
若是他的腿沒骨折,事情就會簡單很多。
等離開一些路,木香才被允許從車廂中出來調.教下那匹新馬。
夜裡,不知是箭上有問題,還是本來楚決明身體就虛。馬兒傷的更重都沒發燒,他卻陷入了昏睡中。
木香不知道,楚決明從小吃得苦多,看起來健碩,其實暗傷不少。前段日子死裡逃生,他心中的一股氣硬撐著,讓他沒有生病。
雖然養傷了快一月,實際上卻沒有什麼療養的條件。這次被箭劃傷,流了不少血。
虧空的身體,一下子撐不住了。
……
大牛帶領的隊伍,原本還在白石城假裝焦急的搜查。但是發現黑魚幫的兩人急急忙忙的帶走了一個男人後,小豆子和另外一個扮作平民的人通知後,立刻先跟了上去。
一切都是陰差陽錯。
最初,雲州田家被人舉報有通敵叛國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