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就算是楚文正也有些不自在了,屁股在椅子上如坐針氈,衝小姑娘挑挑眉他首先說了話。
一來就被賜座,木香也沒推辭和客氣,結結實實的全屁股坐在軟凳上,她又不怕得罪上司。失去了她這樣有能力的人,他就後悔著吧。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她被穿小鞋就帶爹爹去當獸王!
凳子還算高,她晃了晃小短腿兒,站了許久坐著還挺舒服的。
聽到麵前的人說話了,木香低著頭,仍絞著手指玩,沒有接話。
楚文正頓覺不妙,想起了楚決明說的他不了解小姑娘,會玩翻船的篤定話語。他當時是怎麼說的,好像是自信的不得了。
【朕和香兒是忘年交。
再說了,我拿了她的東西又不是什麼也沒還。香兒那丫頭精得很,一開始怕我把你們家吃窮,還問我補上見麵禮。後來便是各種理由問我要東西。
這些年逗那丫頭的時候,她什麼時候真的生我的氣了。
不會的,香兒很好哄的。】
難道要翻船……
楚文正好似坐累了,起來活動一下,晃悠著就到了小姑娘的身邊。站了會兒沒得反應,然後他拿出了一張單子,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從小姑娘的頭頂晃著那張單子。
“香兒,看一看。林叔叔給你的禮物,有最新上貢的焦布、雲霧綃、羽扇等物,還有黃金百兩、南海珍珠一箱、血珊瑚一株……”
“比起我的異酒如何?”聽著這個大騙子哄小孩一樣的聲音,木香幽幽問道。林叔叔還是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也是,這是個古代的皇帝,還自認為是長輩。
“當然是香兒的異酒珍貴。那還含著香兒對叔叔的一片孝心啊。美味又有效。”楚文正再次後悔當時搬的痛快。這不是怕小家夥生氣了不給酒了嗎……
“那我也不要補差價,我們扯平了。”怒火壓製住,木香有些心灰意冷。
到現在,木香算是明白一切看上去順利的得官是怎麼回事了。
當初,他們兩兄妹來到她家中時,是她自己向曦月傾訴自己的苦惱的。
曦月沒錯,反而為了她這個幼稚的想法求到了她哥哥那裡。林叔叔更是真的排除困難,將馳道的事交給她,還給了她完成自己願望的機會。
一直隱瞞著,也是他們兩兄妹想要有個放鬆的地方,以往一起快樂輕鬆的時光不是假的。這也不是他們的錯。
爹爹自己就是一個能將自己的事情,悶在心中一直不說的人,他的身份就像撬貝殼一樣,還要小心彆傷到柔弱脆弱的貝肉。他這樣難搞的人,有自己難言苦衷,木香願意慢慢來,陪著他。家人就是要好好嗬護的,她能做到。
到了合適的時候,她也做到了在儘量不傷害家人的情況下掃除障礙。
這樣的爹爹,就是在這種封建王朝土生土長的,皇帝不讓說,他也說不了。曾有過暗示,都是她自己太過遲鈍。他更是沒錯的。
或許,真的是無知者更幸福。
道理是這樣沒錯。這樣算來,大家都有著自己的苦衷。隻要自己做個包容的、溫暖彆人的傻白甜,想來一切都是完美結局。
可是,都要上朝了,一切都將要揭開,卻還是隱瞞到見麵的那一刻。不知是覺得好玩,還是覺得自己一定會接受這樣的事,但是會生氣一段時間。
是不是債多了不愁,還是她脾氣看上去太好?
在一切將要揭露的時候,林叔叔這個騙子還從一片真心的她手中,拿走了她送給值得尊敬和親近的長輩的東西。
畢竟,大家一切都好,還都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她作為得益的人,彆人看來,更是沒什麼好抱怨的。
隻是,受到欺騙和傷害是她,不是彆人,她有權決定自己的想法。她不想原諒一個連錯都不認、還錯上加錯的人。
就像是被狠狠的愚弄了一次,這感覺一點都不像是逗她玩。玩笑開過頭了,就一點也不好玩。
“臣要回去看看馬家的馬群培育了。多謝陛下的恩賜,不管是賞賜,還是、還是官職。”
聽到小姑娘的聲音有些發抖,好像要哭了。被扯平二字有些激怒的楚文正,怒火一下被澆滅了。
罷了,他在決府的時候早就被這丫頭頂嘴不知道多少次。他的臉皮超厚的,這樣不疼不癢的一句抱怨難道他還受不了,這些歲月真是活到狗肚子裡了。
他自認為不管何時,對小姑娘的態度都不會因自己的身份轉變,而有所改變。現在卻是他不對,在自己熟悉的環境中有些驕傲了。
自認“高人一等”,這個評語最初,是被看不慣他臭脾氣的小香兒批評著說過的。
“咳,香兒……”摸摸胡子,楚文正難得有些無措。
“大騙子。”不等他說完,木香抓住單子就跳下凳子。她快步走到了門口,隨意拉住一個人就讓他帶自己出宮。
被抓住的正好是盧敢,他苦著臉看向了伸出手本想摸摸小姑娘頭發的皇帝。
楚文正看著不停擦著眼淚、還氣的微微發抖的小姑娘,也不知道怎麼哄。看著小太監請示的眼神,他想了想,揮了揮手。
讓小香兒先回去吧。乖乖,怪不得楚決明不答應早朝後一起見他女兒呢。
這下可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