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孫倆挽著胳膊親呢的離開了,顧璽羨慕的看著他們相依的身影走遠,在湖邊的圍欄上坐了一會,收拾心情,繼續吹奏音樂。
兒歌之後,他開始試著用口琴吹奏鋼琴曲。儘管不熟練,但比用易拉罐好掌握多了,幾次錯誤之後,很快吹奏出了歡快活潑的《小步舞曲》。
歡快的音樂總是讓人喜歡的,公園裡晨練的人聽到這首歌曲,都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顧璽吹完一首歌之後,放下口琴,轉身時,又看到昨天那位可能是乞丐,也可能不是的人了。
他的衣服還是昨天那套,但比昨天乾淨了一些,草葉和泥屑都被拍掉了,頭發濕漉漉的滴著水,似乎剛剛洗過。顧璽估計他剛才應該是在湖邊洗頭,聽到音樂就直接過來了,所以頭發和肩膀才濕了一片。
淌著水的頭發沒有梳理,直直的垂下來,更加看不清他的臉。但露在外的下半張臉很年青,也很乾淨,顧璽發現他的手也很乾淨。
儘管他的生活看起來不如意,但顯然他一直在努力讓自己保持乾淨整潔。
“早上好。”顧璽向他打招呼:“你來聽歌嗎?”
仍舊沒有得到回答,那人烏黑的瞳仁沒有透露任何情緒,隻是麻木的望著前方。
顧璽便繼續吹奏歌曲。
儘管很好聽,但早晨都是晨練的老人,一邊放著廣播一邊鍛煉,沒有人認真聽他的演奏。
唯一的聽眾隻有那名沉默的人。
顧璽乾脆從圍欄邊跳下來,在那人身邊盤腿席地而坐,給唯一的聽眾演奏歌曲。
一連吹奏了三首歌曲,顧璽轉頭問他:“好聽嗎?”
仍舊沒有得到回答,那人抱著腿坐在地上,姿勢從頭到尾都沒變過。
唯一變化的是他的視線終於轉向顧璽,似乎在看他,又似乎什麼也沒看,他的瞳孔中沒有焦聚。
顧璽感覺有些餓了,摸摸肚子,對那人說:“你等著,彆離開。”
隨後他到超市買了麵包和水,坐回那人身邊說:“給,請你吃。”
自己撕開一個麵包吃起來。
那人仍舊沒有動,顧璽也不勉強他,自己吃了兩個麵包。吃到第二個的時候,程青蘭祖孫回來了,程青蘭看到顧璽就笑著招呼:“哎,弟弟你還在啊……”她注意到顧璽身邊那名像乞丐的人,又見顧璽就坐在他身邊,不由麵露遲疑:“這位是……”
顧璽搖頭:“我也不認識,他不說話,我在請他吃早餐。”
倒是程爺爺開口:“他已經在這呆了三四個月了,是個傻子,不知道被誰扔在這的。之前還有人叫過警察,他太會躲了,警察都找不到人,後來就沒人管了。”程爺爺看著坐在顧璽旁邊的年青人,感慨了一句:“沒想到他居然願意自己出來。”
之後這對祖孫離開,沒一會程青蘭又提著個購物袋回來,袋子裡裝著麵包餅乾之類的食物。她眼中含有同情,但並不敢靠近這名傻子,將購物袋扔在他腳下:“給你吃。”然後趕緊跑了。
顧璽見這人動也不動,幫他撿起來:“給你。”
他把自己買的麵包和水也裝進去,塞到他懷裡,歪著頭好奇的打量這個人。他覺得這個人並不是傻子,就算真是,他也不怕,他以前可是住在精神病院的呢!
“你會說話嗎?聽得懂我在說什麼嗎?”
沒有回複,顧璽緩緩伸手,碰了碰他的頭發:“我能看你的臉嗎?露出臉的話,說不定可以找到你的家人……”
他小心翼翼的拔開那人的頭發。
頭發下是一張很年青的臉,約十七八歲,五官長得挺好看,可稱得上劍眉星目。因為顧璽的動作,他終於抬起眼睛,黑黑的瞳仁轉向顧璽,望著前方的視線透著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