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了一些小小的名聲,顧璽的賣藝活動被公園管理層注意到。鑒於顧璽是個未成年學生,公園的管理並未處罰他,但明確表示不允許在公園乞討或賣藝的行為。
顧璽已經小有一些積蓄,足以支撐他短期內的生活,他本來也不打算一直在人民公園賣藝,被中止後,他便決定離開了。
他要提前到韓漓所在的城市去等他。
韓漓要一年多後才被抓住,在那之前,他需要賺一筆足夠從精神病院贖出韓漓的錢,以及找到一所安靜的房子安置他。運氣好的話,或許他還能搶先在哪個垃圾桶旁找到他。
“我要走了。”顧璽在旁邊的樹叢中找到那個人,他蹲下,透過樹縫對那人說:“謝謝你每天來聽我的音樂,但我要走了,今後可能不會再回來,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據程爺爺說,這個人並不乞討,經常是靠垃圾桶中的食物生活,或者偶爾有好心人送他一些食物。自從顧璽來了之後,才每天請他吃一些東西。儘管一直沒有交談,但顧璽還是把他當成朋友的,希望多少能給予一些幫助。
“我還是幫你報警吧,不管怎樣,警察應該能安頓好你,或許也能幫你找到家人。”
那人從樹叢中走出來,用力搖頭,明確表達了不要警察的想法。
顧璽問:“真的不要報警嗎?你以後能自己生活嗎?”
那人點頭,他的眼睛看著顧璽,烏黑的瞳孔中並未倒映出顧璽的身影,但顧璽感覺到他在認真看著自己。
顧璽突然有些不舍。他沒想到自己會對一個從沒有過交流的人感到不舍,但他真的一點都不討厭這個人,不管他是乞丐還是傻子。但他無法承擔收養一個人的責任,除好友外,他沒有心力照顧更多人了。
“最後一次,我叫顧璽,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顧璽再問,仍舊沒有得到回答,他無奈的笑笑:“那麼,你多保重,再見。”
轉身離開,走了十幾米,突然聽到身後有人說:“韓漓。”
顧璽腳步頓住。
他緩緩的轉身,身後隻有一個人站在那裡。
顧璽盯著那個人,死死的盯著他,像是怕他突然消失不見一般。
“你可以……再說一次嗎?”
幾分鐘後,那人才緩緩的說:“我的名字……韓漓。”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名字,陌生的臉。
顧璽認識韓漓的時候,他已經患上後天性學者症候群,所有人和生物在他眼裡都隻有線條或幾何圖形的模樣,韓漓也不例外。因此他並不認識正常視覺下,韓離的臉。
“原來……你在這裡啊……”
顧璽走近韓漓,這張臉,這段時間他明明每天都看到,但他還是忍不住撫上韓漓的臉,拔開他淩亂的發絲,細細的,認真的打量韓漓的模樣。
片刻後,顧璽笑起來:“原來你長這樣,我記住了,這次永遠都不會忘了。”
韓漓站在那裡,對顧璽的行為沒有任何反應。
“對不起,明明那麼明顯,我居然沒發現……”顧璽牽起他的手,笑得一臉開懷。
“再說一次,我叫顧璽。韓漓,你願意和我一起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