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邊來來往往, 喧嘩熱鬨，尤妍頭有點疼。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眉頭微微斂著，目光筆直地和她對視, 看著深情滿滿。
她闔下眼錯開, 低聲說：“就是電話裡說的那樣。”
“我對你是真心的。”
“我看不出來。”
席騫薄唇輕抿, 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麼再來證明。
尤妍：“你對彆人也好溫柔, 我以為你隻對我這麼溫柔呢，我天真了。”
“不是妍妍, 那隻是……”他不自然道，“你知道我以前經常換人, 和我在一起時我對誰都挺好的。”
“……”
“嗯？”他微笑看著她，“我總不可能對女朋友，冷冷淡淡的, 是吧？但是那就是哄人的, 不是真心的。”
“……”尤妍忍不住低囔, “那你不是真心的，哄人的, 你和人在一起乾嘛？”
“……”
男人笑：“我之前沒想過結婚，但是我還是會談戀愛的，我看臉, 喜歡了我就在一起。”
“……”
“就是沒有動心，嗯？你是我第一個想娶的人, 妍妍。”
“這話就像流星一樣, 夢幻虛無。”
男人頓了頓。
尤妍拿下他的手, 閉上眼睛：“我不想說話了, 我不打算和你在一起了, 真的，我怕我也是你以前身邊那樣的人。”
“你不是，我每句話都是真心的，妍妍。”
尤妍睜開眼睛，驀然問：“你對我和彆人的區彆在哪兒？就隻有你嘴上說的，真心嗎？可這些話你以前應該沒少說，你讓我怎麼知道哪句真哪句假，席騫。”
“我……”男人張口，卻臨了噎住。
尤妍輕笑，沒再說話。
席騫斂眉，想要再哄她，但是看她發燒，臉色有些蒼白，也不舍得再打擾她。
他掌心輕輕撫了撫她的腦袋：“那你休息會兒，睡會兒。”
他起身在邊上坐下。
尤妍：“你回去吧，美國現在是清晨，你有時差。”
“我在飛機上睡了。”
尤妍沒再開口，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不過人在身側，她忽視不了，沒辦法不去想。
其實真是有點喜歡他這種的。這種專門為她回來，來醫院找她，這種感覺很令人心動。
但是……他曾經也這樣滿心滿眼對過彆人吧，甚至也許比對她還溫柔。
哎，渣男，不想了不想了。
尤妍輸了一個小時的液，後麵頭沒那麼燙了，人也清醒了些。
席騫要送她，但是這兒離天榭舍很近，她不想再麻煩他，就自己開車慢悠悠地碾著無邊月色回家。
席騫在後麵開著車送她到樓下，然後隔著車窗遠遠對視一眼，等她開入車庫，他才回去。
到江流，阿姨在那兒收拾屋子，見人到了，隨口問他：“怎麼這麼快回來了，不是說要去一周嗎？”
“嗯，有點事。”
他解開大衣丟在沙發，坐下靠入沙發背，仰頭閉上眼睛。
阿姨看著他好像有點累的樣子，“要吃晚飯嗎？”
“不了。”
阿姨就沒再說話，去廚房給他倒了杯熱水出來，而後就沒在樓下打擾他了，上樓去收拾。
席騫坐了會兒，腦海裡都是剛剛醫院裡她問得他啞口無言的問題，他對彆人，和對她的區彆在哪兒？
確實他對誰都差不多，都溫柔，但是對她，他知道自己每一分都是本能，是真心喜歡她的……
但以前確實太花了，她現在覺得他對誰都這樣，怕他也是玩玩就算的，他確實很難說得清。
席騫歎氣，覺得頭疼。
還沒等他惆悵，手機就響了，一看電話，就知道是打來問他怎麼提前回來，項目沒談就走了。
席騫揉了揉酸澀的太陽穴，在飛機上根本沒睡，一直在想她呢。
……
尤妍回到家，洗漱完再吃了點藥，然後倒頭就睡了。
半夜口渴，迷迷糊糊醒來喝了水，然後摸手機看幾點，意外看到手機上出現兩條席騫的微信。
她點開。
他一點左右的時候，發來兩句語音，說：“我知道我對誰都好，你現在覺得你也和其他人一樣，但是妍妍，其他人我不會專門從外麵回去哄睡覺，我也沒為誰從美國飛回來過。”
他好像喝酒了，說話有點一字一句的，有些緩慢。
尤妍聽完，人在灰蒙蒙的夜色裡定定不動。
下一句自動播放了，說：“我真的愛你的，這三個字絕對沒對彆人說過。”
尤妍回想那幾張他和前任的聊天記錄，裡麵是……那個女人撒嬌要他回去，他沒回去，換了話題點了宵夜。
他是為了哄她睡覺，專門從會所回來了。
也專門從美國回來了……
但是……
尤妍擰眉，就覺得很糾結，這些他真的沒對彆人做過嗎？或者，是不是正在他的興頭上，他對她正在熱情四射的時候，所以他什麼都願意做。
或者是，換種方式哄她？
尤妍打字回複：“和我說過的話，你基本都對彆人說過了，是吧？”
那頭的人還沒睡，一會兒她的左上角就變成對方正在輸入……
尤妍側躺在床上，定定看著，一會兒他卻沒有發來，而是變成了語音邀請。
她接通了。
裡麵一陣悉數摩挲聲後，是男人的氣息聲，他聲色有些低啞，說：“妍妍。”
“嗯。”
“我說的是真的。”
“你說過嗎？那些情話，讓我有些淪陷的情話，是不是對所有人都說過？”
手機裡沉寂了。
尤妍：“渣男。”
“……”
他開口：“對不起。可我談戀愛的時候，不可能就……什麼都不說，”他低笑，“妍妍，但是什麼愛你的，我隻對你說過。”
“誰知道是不是因為你這會兒對我熱情滿滿，迫使你忍不住說的，回頭就忘了。”
“我不會。”
“你那個前女友給我發了幾張聊天記錄……席總在裡麵說話，真是讓人分不出真假的，因為那些話，你每天都在對我說。”
席騫噎住，“我分手了，分了很久了。”
“所以你那麼柔情地說喜歡她，喜歡對方，現在轉瞬已經分手兩年了。”
“……”
“席騫，你懂我意思的，你那些是你情我願的也好，知道那些話是戀愛時的短暫情話也好，但我不是和你你情我願的人，我想長久的，但現在看來，我怕最後也是短暫的。”
“不會，我保證。”
尤妍沒說話，席騫深深歎氣，一邊頭暈一邊費力想要去混亂的腦子裡抓住一些話哄她，但是喝多了，沒什麼精力，不知道怎麼哄她。
最後隻喊了一聲：“妍妍……這麼久了，你就不信我？”
“我本來信的，你說的那些話，讓我以為我是唯一一個你願意這麼柔情對待的人，結果你誰都這樣對待的。”
“……”
“忽然間變成了，我既不是你第一個溫柔寵愛的人，也看不清你這些話是真的是假的，我怎麼和你在一起。”
“我……”
尤妍沒說話，那頭也好像沒話說了，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尤妍說了句：“早點睡吧，拜拜。”然後就掛了。
但是重新躺下，她就再也睡不著了。
被那渣男搞得……失眠了。
好在第二天是周末，雖然往常也經常周末去公司加班，這種職業的人，作為忙碌的高級手工坊工匠，也沒什麼休息時間，但是周末了不想去，也能偷懶一下。
今天尤妍沒有發燒了，但是人也還不算太有精神，就一天都在睡覺，或者陪奶奶。
晚上席騫約她吃飯，她沒出去，隻跟他說：“席騫，你酒醒了就好好想一想，然後我們就這樣吧。”
他沒回，不知道是傷心了還是怎麼……
尤妍白天睡多了，到晚上就不困，開始在工作室裡忙碌。
到了淩晨十二點，她手機忽然響起席騫的電話。
她挑眉，這人還沒這麼晚打過電話，一般晚上都是發微信，真不真心不知道，至少他很紳士，怕打擾她休息。
尤妍接通，裡麵的人說：“妍妍。”
尤妍一聽就知道，又在俱樂部了，有點隱隱的嘈雜聲，然後話語也有些醉意。
她斂眉問：“你又出去浪了？”
“嗯，”他笑，“你又不出來陪我。”
“……”她哼了一聲，嘟囔，“我又不是你女朋友，北市那麼多對你心動的女人，席總隨便敞開懷抱都不至於寂寞了。”
“妍妍。”他失笑，有點無奈，“出來好不好，我們聊聊。”
“這麼晚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
“我等你，好不好？你還沒休息那你出來一下，我讓司機去接你。”
“我不要。”
“妍妍……”
尤妍被喊得，生氣，生自己的氣，因為她有點心軟。
人一心動起來，真是很難一瞬間就放下，還是會為他心軟。
她放下東西，起身回房，進衣帽間換衣服，“我自己去，在哪個地方？”
他低笑一聲，報了名字。
尤妍換了一身厚實的呢子大衣，然後想了想，戴了個口罩，再圍上圍巾，全副武裝。
出去時才十二點多，北市依然是繁華喧囂的，不時有豪車箭一般的飛逝而過，馳騁遠去。
尤妍慢條斯理不急不躁地到那間俱樂部，門口男男女女，豪車雲集，她沒停，把車開到附近去，沒停在門口。
下車後拉高了口罩，整理了下圍巾，尤妍才舉步走到俱樂部門口，在眾人若有似無的注視下進去了。
這個地方尤妍沒來過，不是在天榭舍附近的俱樂部。
進去後有個工作人員問她：“你好這是會員製，有約了人嗎？”
尤妍輕聲說：“找席騫。”
“什麼？”
“席騫。”
那工作人員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後，帶著她過去。
音樂震耳欲聾的場子裡，那渣男坐在一處卡座中，手拿著酒杯，嘴裡抽著煙，正快活著呢，不過眼神很明亮，看上去喝了不少。
尤妍到他身邊，立刻被他那座位上的男男女女好幾個看過來，都在端詳著，不認識她。
有女人問那工作人員：“這誰啊？”
“說找席總的。”
那女人挑眉，然後正要嗤笑一下，就見尤妍上前踢了席騫一腳。
眾人：“……”
周邊都安靜下來了，怎麼回事，這像是來砸場的。
席騫朝她看來，隨即笑了，“寶貝。”
眾人：“？？？”
尤妍滿臉緋紅，幸好不是喊的妍妍，不然她當場把他大卸八塊丟去喂鯊魚，渣男。
她也不想出聲，怕被人聽出她是誰。
站了會兒，見他不動，她直接拿走他的酒杯放下，然後把人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