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妍眼底的濕潤蔓延開,她眨眨眼逼回去,點點頭:“不需要父母,有爺爺奶奶就夠了。”
奶奶笑開了:“這就好了嘛,現在沒有家,以後妍妍可以自己有一個家。”
尤妍怔怔聽著,一會兒說:“我覺得沒有。”
“怎麼會沒有啊。”奶奶看她,“今晚是怎麼了?”
“沒事……”她闔下眼,“就是覺得除了爺爺奶奶,其他都是假的,除了你們,沒人真心對我了。”
老人家笑了笑,“是不是因為下午那個人,心情不好啊?”
尤妍嚅嚅唇瓣,卻沒說話。
奶奶看著她:“我們妍妍是不是喜歡那個人的啊?”
“嗯。”
“那怎麼了?怎麼就不合適了?”
“他好像不是真心的。”
老人家一頓,隨即溫柔道:“那沒事啊,有奶奶呢,怕什麼,彆人不對妍妍好,有奶奶在就可以了。”
“嗯。”她點點下巴。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這一晚上,腦子裡都是那個人身影,前幾天好像還沒這麼難過。
……
第二天是周一,尤妍一早起來時,發現席騫給她回消息了,說:“送你的,不用還。”
尤妍立刻打字:“我們沒有在一起,我不可能收你這個戒指的。”那天拍賣會她眼睜睜看他出了多高的價格拍下這個鑽石,她怎麼可能收,比起來,那條項鏈簡直是微不足道了。
但是她發過去,他卻回複:“不喜歡就丟了吧。”
“……”
尤妍深呼吸,“你是不是故意氣我?你生氣了?”
那頭的男人失笑,“不是,我怎麼舍得,怎麼說你都是我的心肝。”
“……”
“鑽石本來就是拍來送你的,我不可能拿去送彆人。真的,不想要你就丟了吧。”
尤妍噎住,半晌才問:“你在江流嗎?”
“在機場,回美國了。”
尤妍想到前兩天他是專門從美國提前回來的。
是不是,事情沒辦完,所以他提前回來,現在又要走了。
專門回來這一趟,沒有留住她,所以他又默默回去了。
尤妍有些愧疚,“你回來告訴我。”
“還告訴你做什麼?以後不聯係了。”
尤妍定定看著這句話,眨眼間眼底一陣濕熱。
也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就覺得……她舍不得這一刻的這個人,但是又沒勇氣和他在一起。
那邊到了美國,席騫時差都沒倒就去談工作了。
前幾日因為他回去,合作終止了,他被父母訓斥了一通,幸好這是聿翎的項目,是他母親家的產業,所以隻有他父母會訓斥他。
要是席氏的,回頭估計連爺爺都要問他,你是喝多了吧,專門跑去美國,臨了了沒談好就回國,存心找罵。
今天的合作人是新談的,比本來那個要難搞很多,本來一開始是沒那個打算和這家合作,奸詐得很,但是現在沒辦法了,隻能退而求其次。
飛了十幾個小時,時差也沒倒,這會兒又談了三四個小時事情,一通下來,席騫都快吃不消了。
但是談好了那美國人又熱情得不行,非要請客吃飯。
飯桌上對方帶了幾個人去吃飯,有一個是商衫。
據那人說是他朋友,然後這朋友說是認識席騫,就一起來了。
席騫喝了不少酒,中間實在困,去洗手間抽了個煙,出來時,就遇上一身紅裙妖豔奪目的商衫。
女人靠在走廊,朝他笑:“好久不見啊。”
“嗯。”他淡淡應了句。
“席總來出差?”
他點頭。
“我也是啊,你來幾天啊。”她走近問。
席騫敲了敲煙灰,淡淡道:“跟你關係不大。”
商衫仰起頭,眨眼:“這麼無情啊,以前說情話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多久了?”
她嗬笑一下,然後那踩著高跟的細長小腿伸起一隻,貼上他的西褲褲腿,緩緩磨蹭上去。
席騫咬著煙,淡淡看著眼前的女人。
須臾,他說:“這種招數,一次就行了,我還會新鮮,兩次沒什麼意義。”
“是嗎?可我喜歡。”她歪頭一笑,繼續蹭他。
席騫手扶住她的腰,往後輕輕一推,把人單手推到牆上,“我意思是,我一般是膩了才分手,誰膩了還能再吃。”
商衫臉色一變,隨即又委屈起來,跺腳撒嬌:“席騫,你要不要這麼混蛋,以前說的喜歡,永遠喜歡我都是鬼話嗎?”
“嗯。”
說著,他淡漠地收回手,徑直從她麵前走過,回了包廂。
又和那美國人喝了幾杯,飯局終於散了。
回到家席騫就直接睡覺去了,人快扛不住了。
不過睡了十來個小時裡,有一半是在夢見尤妍,夢見他心肝寶貝拒絕他後,轉瞬和彆人在一起了,生生把他虐到了,難受非常。
醒來時美國是深夜,他摸來手機一看,微信置頂的號,在他回複那句以後不聯係了後,她就沒發來了。
席騫看了會兒,默默取消了置頂。
一下子,號就沉下去了。
妍妍這兩個字,按排序,就是幾乎在最下麵。
不過他看著又有點覺得不舒服,想重新恢複置頂,但是想了想,想了想,最後還是丟開了手機,什麼也沒做,就沉著了。
反正也沒那命,那就忘了吧,彆惦記著了。
……
隔天就是三月份了,尤妍後麵的日子都在工作,沒日沒夜地忙碌,一停下來人還是有些難受,腦子裡有很多事,一邊難受,一邊想著後悔那個說辭,一邊惦記著那顆鑽戒。
以為斷了,就沒事了,能恢複以前沒認識他時的生活,但是她發現,人存在過就是存在過,喜歡了就是喜歡了,真的沒辦法說忘就忘,說不去想起,不去受影響,就可以……
至少,短期內她辦不到。
忙了半月後,白楊要找尤妍吃飯道謝,是上次那個事。
她推辭掉說不用,畢竟她也是有私心的。
不過白楊為了籠絡一點人脈,還是堅持要喊她出去一下,約飯不成,就喊她出去玩。
半月過去還難受著,尤妍還挺想喝酒的,在家裡又不好喝,怕奶奶擔心,所以聽到喊去俱樂部,她就沒再有什麼推辭。
還是上次那家,一進去尤妍就下意識環視一圈,想看看席騫在不在,不是想見他,是覺得,他在的話有點不自在,而且,也有點想,如果見到了,可以還那個鑽戒。
但是今天找了一圈,他都不在。
不知道是不是去美國還沒回來……
不過這麼久了,應該回了吧,可能就是今晚沒出來,或者在彆的地方玩,畢竟北市的娛樂場子遍地開花,多得數不清。
尤妍兀自去了卡座,和白楊與其他人打了招呼,就喝了一杯酒。
後麵一杯接著一杯,漸漸就喝多了。
中間白楊去了個洗手間回來,驀然問尤妍:“妍妍,你和那個,席大公子,什麼情況?”
“嗯?”尤妍歪頭看去,“什麼?”
“你們不是在一起?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尤妍一笑:“我不喜歡談這種事,沒什麼好談的呀。”
白楊理所應當以為她是分手了,所以沒什麼好談的,不知道她是性子本就如此,戀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自己的事,加上還是和那麼聲名遠揚的男人有牽扯,當然是越低調越好。
後麵喝多了,尤妍有些微醺,人去了洗手間洗臉醒神。
出來時,外麵一陣淺淺的煙草味飄過來,還有一陣女人的輕吟細語:“抱抱,好冷,外麵又下雪了。”
尤妍隨意瞥了下,就見走廊三五米遠處的一個轉角裡,淺淺光芒下,一個熟悉的男人靠著牆,一隻手夾著煙,一手搭在女人纖細的腰肢上。
他懷中趴著的女人一身銀色亮片裙子,人一雙細長的手臂摟著他的腰,不斷往他懷裡蹭,腰後那一頭風情的大波浪卷發在夜光下輕輕搖曳,很是動人的一幕。
注意到她的眼神,席騫雙眸穿過煙霧看了過去。
煙霧散去後,他那雙一貫明亮有光的眸子微微怔了下,尤妍眼中的光也是停止了流轉。
他懷裡的女人也看過去,不過也沒覺得有什麼,很快又收回目光,繼續去和席騫說話。
遠處場子裡的音樂隱隱傳來,女人壓低了聲音,也聽不出在說什麼了。
席騫悄無聲息地放下搭在對方腰上的手,抄入了口袋,又低頭避開尤妍的眼神,去敲了敲煙灰。
尤妍腦海裡怔怔地飄過了一個畫麵,今年除夕夜,兩人在蘭江長廊上散步時,他說的,追不到她,就繼續一個換一個。
反正他隻愛她,得不到,就恢複原來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