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上次就沒有中, 怎麼這次就有了呢……
啊啊啊，低估了席總了。
尤妍雙眸緊緊盯著那驗孕棒，懵了好一會兒。
腦海裡就來回卷著一句話, 真的懷孕了，她真的有自己的……孩子了。
雖然有焉晗家的那雙胞胎一直乾媽乾媽地奶聲奶氣喊著, 她很習慣有孩子在身邊了，但是……自己肚子裡的, 還是感覺很奇特。
因為她真的得，無時不刻去看著他……
她要當~媽媽了。
尤妍盯著浴室鏡子, 看著自己茫然的神情, 微笑。
好神奇的稱呼, 從小到大，二十七年都沒喊過一聲，直到最近結婚，她喊了席總母親媽媽。
以前都從來沒有過。
心裡似乎還是有點下意識地慌亂, 像是那種，對未知的害怕, 茫然, 不安。
好像這會兒就有個粉粉的小可愛在哭, 要她抱著去哄一樣。
好陌生的感覺。
她對這稱呼真是太太太陌生了。
尤妍腦海裡時光飛轉，小時候, 過年見爺爺奶奶的兒子一家回來, 帶著他們的女兒；因為一年到頭就回那麼一次, 他們每次回來都很開心, 然後一家子就開車出去玩了。
雖然她對北市熟悉到閉著眼睛都不會走錯路, 但是啊, 那一刻看他們出去, 還是有點羨慕。
但她從來不會在他們一家人麵前表露出來一分的這種情緒，從沒想跟著一起去玩，也沒想融入他們一家人去喊他們爸爸媽媽，做他們的女兒。
她不想讓他們笑話她。
從她記事起，倪氏夫婦對她就一直是那種路人般的眼神，一絲溫情都沒有，在家裡迎麵遇見，眼神都不會落在她身上一分，目光筆直地忽視而過。
所以她習慣性也當一個路人，當做和他們不認識，不去和他們有過多一分的交集。
小時候還懵懵懂懂的時候，她依稀也問過爺爺奶奶，她爸爸媽媽呢，他們說，爸爸媽媽去工作了，不太容易見到呢。
等到她長大一點啊，就自己理解了，可能是死了……
因為她當時的學前班，班裡有個小朋友就沒有爸爸，並且媽媽說爸爸去很遠的地方工作了。
然後其他小朋友就背地裡說，他們都知道他爸爸是去世了的。
尤妍也不知道他們怎麼那麼早熟會這麼想，不過小小的她也覺得有道理，有什麼工作是需要幾年不見一麵的呢，特務嗎？
就連倪氏夫婦倆，常年到頭神隱在美國，年尾了還不是拖家帶口地回來。
所以她就百分百以為她父母死了，並且那一陣還為爺爺奶奶傷心過；才七六七歲吧她，就覺得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好可憐。
後來年紀小還是藏不住事，有天晚上睡前，爺爺奶奶在給她講故事的時候，她就問了這問題。
奶奶被噎住了，無語哽咽，最後和爺爺麵麵相覷，眼神無聲交流了下，然後坦白跟她說，她是被丟在他們門口的，她父母不知道是誰，不是他們親生的。
不過沒關係，爺爺奶奶愛她。
那一刻，說實話，心裡鬆了一下，為爺爺奶奶。
又緊了一下，為她自己；年紀大了 ，也記不清當時是怎麼個感覺了。
隻是現在想起來，覺得，爸爸媽媽這兩個詞，在她二十多年的生命中，腦海中，出現的次數都不超過……一個手掌的指數。
所以自己驀然有了孩子，就覺得……好茫然啊，什麼都不懂，好像要考試了，還是開卷考試，但是她卻連考的啥試都不知道……
這一刻有些心慌與心虛。
回過神，她默默把東西收起來。
席騫一會兒上來看老婆起來沒，見已經醒了，正在衣帽間。
他走到門口，溫柔開口：“寶貝，晚上我們是去天榭舍吃飯嗎？”
尤妍一邊搖頭一邊挑衣服，“我奶奶晚上去倪家吃飯，他們回來了。”
“那你和我去老宅吃飯？”
尤妍有點不好意思，朝他看去：“方便嗎？”
席騫困惑挑眉：“你是我老婆。”
“……”
她失笑：“可是我們還沒辦婚禮呢。”
席騫淡然道：“你就算是我女朋友，我帶你回去吃飯，也是天經地義。”
“……”
好吧~
席騫又說：“先吃早飯，吃完我送你去天榭舍，我回家一趟。我們中午再一起吃。”
“為什麼？你現在就回去？”尤妍挑了件銀色毛裙出來，這顏色樸素又顯得比較優雅高級，挺適合她的。
席騫：“我奶奶今天不太舒服，我回去看看。”
“啊？”尤妍刹住了要去換衣服的動作，“那，那我們待會兒一起去嘛。”
“沒事，不要緊，你想回去就回去。”
“可我奶奶也沒什麼問題，我不著急啊。”
他莞爾，點頭：“那好，一會兒一起走。”
尤妍下巴點了點。
換了衣服就跟著下去吃飯，飯桌上顧著問席家的奶奶是怎麼回事，這幾年她好像經常會聽焉晗說到席家奶奶身體不適，時不時就會入席氏醫院一趟。
聊著聊著，把懷孕的事忘到九霄雲後；因為剛懷，也沒什麼不舒服反胃啥的，就完全正常人一樣。
飯後兩人驅車到了城北胡同區的老宅。
那邊昨晚的雪可能更大一些，街上厚厚的白色，鋪著一些落葉和花朵，樹梢掛著紅燈籠，很有年味。
下車後，尤妍想起去年跨年夜好像？他受傷，她來看他。
但是就在這個地方，這男人把她圍在電線杆下，調戲，說想要的禮物隻有她。
沒想到啊沒想到，真是他的了。
……
席騫牽著人拐入小巷子，進入院中。
裡麵有席家的人，正聊著，見兩人來了，開始調笑，說這麼早。
尤妍和眾人打了招呼，就馬上跟著席總去後院看奶奶了，沒好意思在前院停留。
席家那偌大的後院裡也鋪滿了雪，灰色瓦片都白了，很漂亮。
奶奶在房中，人臥在床頭，輕聲和醫生說著話。
遠遠見到尤妍，老人家立刻笑了，“這麼早來做什麼。”
尤妍喊了人，問：“您怎麼樣了？”
老人家溫柔地搖搖頭：“沒事，不要緊。”
醫生收起聽診器，開始和席家的人說說病情。
老年人身體抵抗力很低，昨夜冷空氣下來，氣溫急轉直下，今天外麵風雪一片，直逼零下二十度。
這樣老人家不舒服也正常。
不過醫生建議再去醫院檢查一趟。
她不太想去。
家裡人就開始都勸著去查一查，沒事了好過年不是，自家的醫院也不麻煩；她一聽也是，就答應了。
送走了醫生，老人家先招招手，喊尤妍過去聊聊。
尤妍從巴黎回來後來過一次了，因為還沒辦婚禮，她也來得不勤快，而且席總也不是多麼著家的人呢，他母親不是說了嗎？估計他工作後就沒上父母家吃過一頓飯了，就逢年過節在老宅見麵。
所以這是第二次來。
不過老人家對這個家裡的新人，對渣男席總難得喜歡、還帶回家娶了的人，尤其喜歡與歡迎。
嘴上說這麼早來乾嘛，不躲家裡暖和，但是來了後她臉上笑容就沒停過。
而且還和席騫說，晚上上她們家去吃飯，彆來了。
席總笑笑，沒說話。
尤妍就說了她自己奶奶晚上不在家吃呢，然後這邊的奶奶聞言，立刻就說，那兩人就來老宅了，哪也彆去。
聊了會兒，焉晗一家才到，他們家有兩隻雙胞胎，沒辦法一早利索地出門。
看完老人，尤妍抱著焉晗家小公主在院子裡轉轉，逗了逗，然後才猛然間想起自己懷孕的事。
啊，她看懷裡軟萌到沒法言說的小公主，下意識笑了。
抱著抱著，席騫走來。
焉晗留他們說話，自己帶兒子去了。
尤妍朝席總挑眉。
他說：“你先去天榭舍，妍妍，我一會兒看檢查結果怎麼樣，再去找你。”
“沒事，我不急。”
他伸手逗逗她懷中的小侄女，“在這也沒事，去奶奶那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