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喝著，方涵笙手機響了下，他手機就丟桌上，上麵隱約彈出來一個“小姿兒”的備注，他馬上丟下杯子，起身。
出了場子在電梯口，男人看著上麵的微信內容。
紀淺姿：“房子還給你，我把卡給物業，你讓人來拿走吧，謝謝你前段時間照顧我，嗯，其實你是好人的，隻是很渣。”
“……”
這無異於給方涵笙的心雪上加霜了，不，應該是雪上加冰水，滋啦啦的他覺得整個心都被凍僵了，凝固了，血液不再流暢。
這輩子沒有人對他這麼狠過。
一個女人從電梯裡出來，見到他，有些意外，眼底深處也彌漫著驚喜：“方總？在這乾嘛呢？”
接著似乎聞到一縷若有似無的酒氣，她走近感歎：“幾點啊你就喝那麼多？”
方涵笙抬眸。
男人那雙桃花眼裡，不知是不是被剛剛那信息傷到了，有些冰涼。
但是他這個人，向來眼神都是涼意中帶著多情的，可能是長相的關係，這幅俊逸的眉眼絲毫無可挑剔，日常都是拿冰冰涼涼的眼神看著你，看著看著，就笑了，沒有哪個女人受得了的。
眼下裴詩也很想撩他笑，不過他今晚表情確實有些寡淡。
她不由湊近：“怎麼了？方總？”
“沒事。”
她低頭看他的微信，那一秒，方涵笙按了息屏。
女人嬌嗔：“還不能看啊，你最近有女朋友啊？”
“嗯。”
“我怎麼不知道？誰啊？”
方涵笙沒說話。
女人瞬間笑了：“分手了呀……不會吧，你還能為女人傷心。”她伸手穿過男人的臂彎，人靠近貼上去，“那請我喝酒嗎？”
懷裡一陣香水彌漫，女人的高跟鞋摩挲著他的皮鞋，小腿隔著他褲子，不斷蹭上來體溫。
方涵笙看了眼身前的臉。
這麼近的距離，裴詩被那眸子看得心中大動，止不住朝他眨眼，“看什麼？不會不認識我吧？我今天化了淡妝，好看嗎？”
方涵笙一秒就沒興趣了，滿腦子都是在這個地方初見紀淺姿的樣子，她羞澀地笑，後退，像隻初入社會的小寵物，可愛瘋了，一下子他就有了印象。
裴詩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自己說：“明天在蘭江灣二號頂樓有一個晚會，你好像也住那兒？你來嗎？給你彈琴。”
聽到彈琴，方涵笙問：“你做什麼的？”
“我拉小提琴的呀，你不知道？”她輕哼一下，美豔的臉上神色很驕傲，“我辦過音樂會的呀，你怎麼還不知道。”
方涵笙看著，又想起紀淺姿當時在他車裡謙虛說的：沒有沒有，隻是學這個的。
他微笑一下，說：“我喜歡聽……大提琴。”
“……”
裴詩斂起秀眉：“什麼？大提琴？”
“嗯。”
“大提琴有什麼好？女人拉小提琴才唯美，大提琴不方便，不是為了賺錢誰拉大提琴啊？辛苦得不行。”
“嗯。”他點點頭，“你是為了好看？”
“……”
“我喜歡自食其力的女孩子。”
“……”她嚅嚅唇瓣，“我……”
他想了想，“而且女孩子拉大提琴，明明也很好看，反正我喜歡。”
“……”
裴詩張口：“不是，方總……”
方涵笙拿開她的手，又按下她磨蹭他的腿：“我對你沒興趣。”
“……”
裴詩臉色微僵，“你不就喜歡我這種長相的嗎？我上次要你微信時，你明明給我了。”
“換口味了，刪了吧。”
……
回到卡座，方涵笙又一口灌下酒，而後就打開手機，在網上打上紀淺姿三個字。
她昨天出席的晚會熱度似乎還挺高，名字後麵關於晚會的詞條很長，隨便點進去一個寫著 紀淺姿頒獎晚會大提琴獨奏 的話題，就出來一大堆視頻。
轉發數十萬，小東西名氣很高啊，回國後熱度飆升。
聲樂喧天的俱樂部裡，聽不清她演奏的聲音，但是視頻裡，她坐著升降機抱著大提琴出現在晚上舞台的那一刻，真是美翻天了。
黑紗禮服，頭上戴著個皇冠，對著鏡頭笑一笑，然後低頭，動手開始演繹。
這畫麵每一幀都如夢似幻，像一隻黑天鵝。
方涵笙邊看邊回想兩人住一起的那段時間，晚上應酬完回去，她經常會坐在窗邊抱著大提琴拉著，風吹著她的裙擺飄飛，她一個人也練習得很開心。
但其實他很喜歡每天回去時看到那個畫麵的，他那會兒真心很喜歡這個仙氣飄飄，很雅致的一幕。
他好像就是明白得晚了點罷了……可是他的小姿兒堅決不傻第二次了。
這一晚，方涵笙喝得爛醉，混了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是被他俱樂部的工作人員送回去的。
第二天宿醉清醒，已經又快入夜。
夏日晚風在高樓吹著，他清醒了下，但覺得整個人都是空的；在床邊坐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昨天她給他發了消息。
方涵笙馬上拿來手機，重新看了那行字後，回複：“小姿兒，你什麼時候走？我們再見一麵好不好？”
紀淺姿：“我已經上飛機啦，拜拜。”
“……”
這個拜拜很……她絕對沒有任何意思，就是在認真地跟他道彆，但是方涵笙看著簡直傷心傷肺。
這小白兔還跟他認真道彆呢。
方涵笙直接打電話給特助，安排了飛機。
他知道她在美國住在紐約，之前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什麼曆史都跟他說了，說她在那兒租了房子，已經住了兩年了，說她現在還租著，因為不確定會不會長久地待在這裡。
還跟他說過，如果有去美國出差，她可以帶他去玩……
……
紀淺姿坐了十三個小時，飛得累吐了。
下了飛機真真實實地，難受地吐了幾次。
後麵還倒了兩天時差，但還沒緩過勁來呢，整個人依然覺得很累，很想睡，胃口也不好。
她想著身體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忙壞了，可能要再緩緩休息幾天吧。
但是還沒想明白呢，就收到了一條意外非常的消息。
方涵笙：“小姿兒，在家嗎？出來一下好嗎？”
紀淺姿懵啦：“我，我在美國呢方涵笙。”
“嗯，我也在。”
“……”
她下樓，一身睡裙都沒換，到門口就看到大門外確實有人，熟悉的男人穿著件白底鋪著銀色花紋的襯衣，靠在車頭，正抽煙。
紀淺姿暈乎乎走過去，打招呼：“你來出差啊。”
“……”
方涵笙看看她，素日微涼的眼神難得有些熱，像陽光一樣滾燙起來。
紀淺姿看著看著，就知道不是，她驚訝地張了張唇瓣：“你來找我呀？”
“嗯。”
“可我，不是說了我已經不喜歡你了嗎？”
“……”
方涵笙笑了笑，把煙撚滅，“我不信。”
紀淺姿問：“那你要怎麼樣才信啊？”
“我怎麼都不信。”他認真和她對視，“你告訴我，我來追你，還不夠顯示我的誠意嗎小姿兒？我發誓這次沒騙你，我是真心的，我想娶你。是我想娶，不是你想結婚就結婚，小姿兒，是我想娶。”
紀淺姿眼珠子轉了轉，低下頭沒說話。
方涵笙知道，她不是真的不要他的，不是。
他把她抱到懷裡：“小姿兒乖，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你走了我這輩子就這樣了，不會再喜歡誰了，你彆對我這麼狠行不行？嗯？我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
她沒動，隻抽了抽鼻子。
方涵笙一下子心疼又好像看到了希望，“小姿兒……和我回國，我給你開工作室，你好好拉你的琴就好，嗯？”
“你回頭不喜歡我了怎麼辦，”她聲音含著哭腔，“那樣顯得我好傻。”
“不會了，不會了，我發誓，不會，我永遠都愛我們小姿兒。好不好？我們複合吧。”
“我，我考慮考慮吧，你有風險呢，投資需謹慎。”
“……”考慮？？“小姿兒，你要是考慮完，又不要我了，我就心碎了。”
“我也心碎了一次啊，這不是很公平嗎？”
“……”
“行不行，不行你回去吧。”
“……”
好無情，現在變得好無情。
紀淺姿有些難受，身子不舒服，她掩掩唇忍著要吐的感覺，抬頭看他。
然後……紀·冷血無情·淺姿問：“行不行啊？不行我走了，我好困，想睡覺呢。”
都是因為他，都是因為他，她不得不學聰明了，方涵笙清楚明白。
他一百個答應：“行行，我等你，我等你小姿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