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點都不想去參加這個宴會,但他沒有拒絕的權利。
走在最前麵的是阿鳳。鳳的麵孔在男人中算是相當漂亮的,狹長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然而,對於奴隸來說,不論男女,漂亮並不意味著什麼好事。
既漂亮又能活著,還當上了百夫長,隻能說明他在背後比彆人不知多付出了多少。
他和墨橋生一樣沉著臉,默默地走著。
“不知道主人會賞賜些什麼?阿甲 你說有沒有可能是肉呢?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肉了。”阿雲一麵幻想著一麵舔著嘴唇。
“我也想吃肉,做夢都想。”長得五大三粗,像熊一樣強壯的阿甲的吞咽著口水。
“彆做夢了,主人麵前都緊著你們的皮,一個不小心肉沒吃著,反倒丟了性命。”須發花白的老常冷冷地打斷他們。
一行五人是此次立功最大的奴隸,他們或興奮,或忐忑,或沉重的跟著主人身邊的一個侍從,來到威北侯所在的營地。
侍從把他們帶到一個水房,一人發了一把刷子和一個大勺。
“把自己都洗刷乾淨了,換上新衣服,宴席上有許多貴人,不要給主人丟了麵子。”侍從用尖細的聲音,指著邊上一疊製式相同的衣物。
墨橋生蹲在地上,勺起一勺冷水,嘩啦一聲從頭上往下澆。身下流出的是渾濁而帶著腥紅的汙水,冰冷的水刺激了一下他昏昏欲睡的神經,他心裡有些沉重,隱約覺得即將麵臨的不是什麼好事。
對他們這種奴隸來說,不論功勞再大,也不能和那些正真的將軍相提並論。運氣好的話,他們能得到一塊熟肉,一件鎧甲或是武器,作為主人大發慈悲的賞賜。
但若是運氣不好,一個舉止不當,都有可能惹怒主公,或是招惹了某個貴人,那便是殺生之禍。
而且,他們的這位主公,威北侯……
墨橋生嘩啦一聲把整桶水淋在自己頭上,他不願回想起初次在楚懷館見到威北侯的時候,看到的這位主公的那些猥瑣變態的行徑。
也許我錯了,不該那麼拚命。
但是當時爬在那城牆之上,不拚命,就意味著死亡,意味著那些跟在自己身後的兄弟們的死。
身邊的阿鳳和他一樣,臉色凝重,咬著牙默不吭聲的往身上衝水。二人不意間交換了個眼神,均在對方眼中看見了不安和恐懼。
洗刷完畢,確定身體不再帶有異味,他們穿上統一製式的黑色滾紅邊齊膝直裾短衣。為了顯示軍人特有的英武整齊,還被指令穿上緊身輕便的坎肩式皮甲。
阿雲摸著身上細棉質的衣服,嘖嘖讚歎,“這衣服真是柔軟又舒適,我長這麼大頭一回穿得這麼漂亮。”
路過他身側的阿鳳,冷哼了一句,“蠢貨!”
……
在威北侯組織 慶功宴上,程千葉饒有興致的看著對她來說十分新奇的古代歌舞表演,品嘗著宴席上的各種美味佳肴。
在她身邊伺候的是兩位唇紅齒白的少年郎,一名呂瑤,一名蕭繡。
他們是公子羽的貼身隨侍之人,和公子羽有著十分親密,不可言述的關係,公子羽不論到哪裡,都帶著他們兩。
所以程千葉也不得不帶著。
他們小意殷勤的圍著程千葉,看向程千葉的目光水汪汪的,都是一般無二的充滿著仰慕和柔情。
在程千葉的眼中,蕭繡看向自己之時,實實在在的散發出一種意味著愛慕和□□的玫紅色。
而籠罩著呂瑤的確是一層無可奈何的灰綠色。
於是程千葉明白了,蕭繡是真心實意的和哥哥搞基,而呂瑤是被迫無奈的假意委身。
不論是真心還是假意,我都不需要。我要什麼時候才能順理成章的打發了這兩位大爺。程千葉在心中淚流滿麵地想道。
宴席中穿梭著不少年輕漂亮的侍女和侍從,在貴人之間端菜倒酒。若是參宴的客人看中了哪個,便會招手留下伺候,很多時候還會在宴後把人帶回自己的帳中。
威北侯華宇直,和漢陽太守韓全林,雲南王袁易之三人各自左擁右抱著兩名容色秀美的欒寵,臭味相投地打成一片,聊得火熱。
他們把程千葉也劃歸為和自己有著相同癖好的同類人,不時的拿黃段子來同程千葉分享一下,令程千葉應付得很是鬱悶。
就在這時,門外一溜的進來了五位身著皂衣黑甲的武士,他們屈身匐跪,雙手交疊在前,以額磕地,行的是奴隸的跪禮。
華宇直對眾人笑而言之:“這便是鄙人麾下此次立下戰功的奴隸,最邊上那個就是第一個登上城牆的勇士,叫墨……哦對,墨橋生。”
墨橋生抬起頭來,磕了一個頭。
程千葉坐在席間看著這個身份卑微的男子,心中感到十分驚奇,此人在她眼中宛如一整塊純粹剔透的藍寶石,帶著如同海洋一般純淨而遼廣的蔚藍色,是她前所未見的迷人色彩。
盟軍的發起人涼州刺史李文廣站起身來,端起桌上的酒杯道:“雖身為奴隸,卻為我盟軍立下一大戰功,吾當親自敬你一杯。”
酒上眾人皆讚李文廣禮賢下士,紛紛效仿給幾位立功的奴隸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