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71章(2 / 2)

這幾個字說得很輕,卻打碎了阿陽最後的幻想,揭開了她最大的秘密。

“我從小就是殿下的死士,是殿下命我待在公子身邊。”

阿陽低下了頭,她是個孤兒,在嚴苛乃至殘酷的訓練中長大,從小她心中被灌輸著隻忠於太子殿下一人的觀念。

但現在想想,伴隨在公子身邊的那幾年,才是她人生中最為快樂的時光。

那時候的公子總是溫文爾雅的笑著,從不打罵於她,允許乃至放縱她和大院中的丫鬟們一起,去玩耍,去嬉鬨,放紙鳶,抓羊骨,梳妝打扮。她甚至有一段時間,恍惚的以為自己也能和一個普通的女孩一樣過上正常的人生。

“雖然欺騙了公子,但是太子殿下是真心敬重公子的。”阿陽越說越小聲,“是他命我找到公子,並把公子接來睢陽。”

“他若是真心敬重於我,他早就可以把我接來睢陽。”周子溪側過臉來,“但他卻要眼看著我被折了脊梁,才肯出手匡助。好讓我對他感恩戴德。死心塌地的為他做事。”

“即使我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他也還是不放心,先要找到娘,拽在手中。若不是我湊巧被晉越侯所買,他隻怕還不想這麼快就出手。”

阿陽低下了頭 她拽緊了垂在身側的手。

她奉命一直暗中跟在公子身邊,無數次看見公子遭遇了非人的虐待和欺淩。

她曾經也忍不住想要出手。

但她不敢。

從小就刻在骨子裡的教訓,讓她牢記違背主人命令的下場會是什麼。

“您是怎麼知道的?”

“阿陽。”周子溪轉過身,帶著一絲悲涼之色,看著眼前的女孩,“你知不知道,你曾經是我唯一的光。”

“在我身陷絕望的深淵之時,是你出現在我麵前,勸我堅持,鼓勵我等待。所以,儘管你露出過不少破綻,我都未曾對你起過疑心。”

“直到我到了晉越侯府中,你突然出現。急切的勸我離開那位十分溫和又寬宏的大人。連一金都湊不齊的你,卻在短短幾日之內,準備好了馬車,路費。以超越你能力的速度,帶著我迅速的逃到了宋國。”周子溪凝視著眼前的少女,眼圈紅了一瞬,“我雖然深信於你,但我卻也不是個傻子。”

阿陽側過臉,不敢看他的視線:“那您為什麼還跟著我來到這裡?”

“你們扣了我的母親。我又能如何。”周子溪苦笑了一下,“像你說的,我隻是一個奴隸,晉越侯若是要扣下我,我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他作為一國之君,越是他看重的人就越不可能放任到他國去。”

周子溪伸出手,拉住阿陽,“阿陽,昂殿下心思深沉,刻薄寡恩,不是一位可以終生侍奉的明主。我們找機會一起離開這裡?”

阿陽恍惚了片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猛得縮回了手,她拚命搖頭,

“不可能,我不能背叛殿下。公子你也走不了,這裡和汴州不同,守備森嚴,彆說帶著老夫人,就是您獨自一人,也絕逃不掉的。您還是熄了這個心思,一心侍奉太子殿下吧。”

周子溪默默歎了口氣,收回了手。

下人來報,宋國太子姬昂來訪。

不多時,姬昂著龍紋秀袍,寬衣博帶,身後侍從林立,大踏步而來。

他親熱的攬著周子溪的肩,哈哈大笑,“幾日不見子溪,孤心中掛念得緊啊。卻不知近日老夫人病情可有好轉?”

周子溪恭身行禮,“多勞殿下詢問,家慈之疾同往日一般,未見增減。”

姬昂在椅子上坐下,免了周子溪的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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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周子溪半晌,彈了一下衣襟下擺,“子溪,是孤哪裡做得不好嗎?你對我總是這般客氣,禮貌中透著股疏離。”

周子溪再行一禮:“殿下怎有此念,殿下對我母子恩重如山,子溪心中隻有感念。”

姬昂麵上帶著笑,眯起了眼:“孤聽聞你在晉越侯那裡不過數日,便為他百般籌謀,臨走之前還徹夜為他撰寫了一份草案。可你來了我這已有月餘,卻不曾見君主動為我分憂啊。哈哈。可是我有何不如晉越侯之處?”

周子溪沉默不語,姬昂此人素來對外喜歡做出一副禮賢下士的姿態。自從他來此地,一直對他極儘籠絡之能事。

今日突然說出這話,幾乎算得上撕破了往日假惺惺的麵皮了。

姬昂看他不回話,沉下臉來:“子溪,你知不知道,晉越侯命他的驃騎將軍墨橋生,率兩萬晉國大軍,已陳兵我國邊界外黃。”

周子思心中驚訝,凝眉不語。

姬昂看著他:“子溪可有良策助我?”

“在下一介文人,如何通曉兵事。隻是我在汴州之時,見過晉軍操演,那確是一支不容小覷的虎狼之師。還望殿下慎而待之。”

姬昂默默了看著他。半晌,方才緩緩開口:“今日,來了一個晉國使臣,就是晉越侯親賜國姓的那個程鳳。他要我父王借出五萬擔糧食給他們晉國充作軍餉。”

“同時,他還說,晉越侯要用五張羊皮的身價,換回他的一個逃奴,也就是你。”

周子思吃驚的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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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昂說道:“子溪,我在魏國遊學之時便於你相識,彆人可能不知,我卻十分清楚,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無論如何也不願舍棄你。但父王不願得罪晉國,我心中也是十分為難。”

周子思苦笑一下:“殿下需以大局為重,豈可因我一人引國之大禍。”

“子溪,你不要怪我。若是不能把你留在身邊,我也不能讓他國之君得到你。”他雙目冰冷,揮了揮手,“挑斷他的腳筋,把他送去前殿。”

周子思大吃一驚:“我從晉國叛逃,晉越侯心中憤怒,要我以奴隸之身被買回去,就是為了折辱於我。又豈會再重用於我,殿下大可不必憂心。”

姬昂冷漠的看著他,“話雖然如此,我卻是不放心。你不要怪我,你的母親,我自會替你好好照顧。子溪,卻是要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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