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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暗了下來,帳篷內點起了一盞盞燭燈,橘色的光圈一個個蕩漾開來,照亮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程千葉坐在桌邊,不停地給墨橋生碗裡夾菜:“說起來,我們也很久沒這樣一起吃飯了。”
墨橋生隻穿著一身白色的裡衣,披散長發,眼角春色未消,埋頭扒飯。
過了片刻,他低著頭嘀咕了一聲:“一年又五個月二十天。”
程千葉的頓時軟了一塊,她盛了一碗湯遞在墨橋生手邊,“喝吧。”
暖暖的燈光下,看著她的藍寶石鼻尖泛紅地默默坐在她身邊喝湯。
程千葉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滿足感。
這一刻她真心希望那些鮮血淋漓的戰事能夠儘快結束。讓她能夠和自己喜歡的人,過上這樣安逸溫暖的日子。
對她來說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在哭泣中得到歡愉,能夠給她帶來一種強烈的精神上的滿足,這種滿足有時候更勝過身體上的愉悅。
但他們兩人都有著健全的身體,卻不能真正地結合,終究還是有那麼一點遺憾。
張馥在晚食過後前來求見,程千葉讓墨橋生在內賬休息,自己到外帳接見了張馥。
“主公,有兩個好消息。”張馥的眼中帶著真正地歡喜之意。
“什麼消息?讓張相如此高興?”
“俞將軍在宋國擊退了衛魯兩國的援軍,如今已兵壓宋國國都彭城。”
“真的!”程千葉站起身來,來回轉了兩圈,“這可真是太好了,他若是拿下宋國,等於解了我一半後顧之憂。”
“還有什麼好消息。”她急著問道。
“主公你看看這封國書。”張馥從袖中掏出一封信函。
程千葉接過信展開一看,略微有些吃驚:“這可真是稀奇,犬戎的嵬名山居然會給我寫信?”
“他們想和我們恢複邦交往來?還真是應了那句話,國家之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程千葉瀏覽了一遍,合起函件問道,“他們這是為什麼?”
張馥:“據臣得到的消息,沒藏太後一行退出鎬京之後,遭到了李文廣的一路追擊,直逃回草原去了。李文廣也因此得回他涼州的土地。”
程千葉:“所以他們如今想趁著李文廣傾巢而出的時候,占涼州的便宜?”
張馥點頭:“沒藏珍珠這個女人,真是個厲害的人物,她找到了嵬名山所在之地,親自屈尊攜元順帝前往,君臣之間詳談了三日,終於冰釋前嫌,請得嵬名山重新出山。如今他們大概是想借著這次地機會,同李文廣爭奪涼州北部。因此想同我們交好,以暫時穩住我們。”
程千葉伸指敲了敲桌麵:“這樣一來,李文廣很快就會撤兵回去,我們可以好好利用一下這個機會。隻是我心中實在深恨這些反複無常的犬戎人。張相此事你怎麼看?”
張馥:“如今我們和犬戎之間隔著李文廣呂宋這些人。確實沒有精力再管到他們,也隻能先虛與委蛇。”
數日之後,李文廣突然撤走他的部隊。
晉國大軍化守為攻主動出擊。
打了呂宋和華宇直一個措手不及。
呂宋領軍潰敗而去。晉軍對其不聞不問,隻是集中兵力,緊緊咬住了華宇直的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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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宇直領著兵馬,在春雨泥濘的道路上倉皇逃竄。
“混賬!混賬!那些卑賤的奴隸!”膠州王華宇直一路罵罵咧咧。
李文廣那個混蛋,竟然臨陣撤退,害得他們吃了這麼大的一個虧。
更可惡的是晉國那個墨橋生和程鳳,曾經不過是他的奴隸而已,現在竟然耀武揚威的對他圍追堵截。
華宇直騎在馬上,被冰涼的雨水澆得渾身濕透,既冷又餓,但他卻不敢停下來烤一次火,或 一秒記住域名: xslwxs. 樂*文*書*屋
吃一點東西。
那個麵孔上有著一道猙獰傷疤的晉國將軍楊盛,簡直就像一個地獄裡爬出來的真正惡鬼。
這幾日晝夜不停地緊跟在他身後追了三天三夜,讓他簡直喘不了一口氣。
華宇直像沒頭蒼蠅一樣領著軍隊四處亂串,隻求保命,部隊在沿途中敗得敗,散得散,早失散了大半。
“晉軍是不是沒追上來了?”華宇直抖著渾身肥胖的贅肉,氣喘籲籲地說,“下令全軍歇一歇,歇一歇。吃點乾糧,老夫快餓死了。”
他正在親兵地摻扶下,準備下馬。
前方道路響起一陣密集的馬蹄奔踏之聲,彎道處轉出一隊人馬。
那一個個鮮衣亮甲的騎兵中間簇擁著一位威風凜凜的紅袍將軍,那位將軍身著銀鎧,手持強弓,身後招展著一麵軍旗,上書一個大大的鳳字。
華宇直咬牙切齒,渾身顫抖,伸出肥胖的手指指著那人道:“你,你這個奴隸,先前不過是我身下的一條狗,你竟也敢來欺我!”
程鳳二話不說,開弓撚箭,當空一箭破空而來。
這一箭正中華宇直胸前,華宇直大叫一聲摔下馬背。
他的士兵們搶上前來,護著他改道向北突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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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殘兵敗將逃至一個山坳,華宇直在親隨地摻扶下,躲進了一處破廟。
他躺在地上,不住地哼哼,口中罵罵咧咧個不停。
他隨身服侍之人尋得半碗雨水,端至他的麵前。
華宇直喝了一口,一下呸了出來,連水帶碗,砸到了那個侍從的頭上,劈頭就罵:“你這個賤奴,這樣的鹹水也敢端給你主公,你是不是覺得我如今敗了,就治不了你了,等回到膠州,我要你們一個個地好看。”
那個侍從咬住了牙,轉過頭和身側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眾人的眼中露出了憤恨之色,向著他點點頭。
侍從伸手握住了腰間的刀柄,抬起頭,站起身來。
“乾什麼!你們想乾什麼!我是你們的主公!你們想要造反嗎?”華宇直驚恐地喊道。
破舊的小廟內傳出了一聲慘叫。
一隻停在廟簷上的烏鴉展開黑色的翅膀,破開山間的濃霧展翅向天空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