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菲雖然年輕,但素來冷靜而自持,協助自己辦某些事情的時候,從不做出無謂的心慈手軟之舉,一度是張馥手下最得力的乾將之一。
張馥沒有想到有一日夏菲也會和蕭秀一般說出這個讓他為難的話來。
夏菲看著不遠處的帳篷:“卑職跟隨主公這麼長 間,總覺得隻有墨將軍待在她身邊的這幾日,才是主公真正快樂的時候。”
張馥隨著她的視線看向那個帳篷,他又何嘗不明白主公的想法,但作為一個臣子,從國家的利益考慮,他覺得個人的些許犧牲是必要的。
張馥開口:“你要知道……”
“張相的意思卑職當然知道。卑職也明白這個想法是極端愚蠢的。”夏菲垂下了視線,“但我總覺得,如果同主公不隻是君臣,而是更親近一點的關係,我很希望能夠讓主公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快樂。”
張馥沉默了,他沒想到自己也有一天會為這種顯而易見的蠢事搖擺不定。
夏菲抬頭看向張馥,露出了一點商量的表情:“若是張相同意,卑職為此必竭儘所能。”
在晉國國都汴京。
謀逆作亂的太保魏廝布陰沉著臉,走下潮濕昏暗的台階。
在這座看守嚴密的牢房之內,關押著數名重要的人犯,有晉王的親生母親楊太後,太子鵬,王的愛妾許妃等等。
除了那位獨自住在公主府的長公主程千葉聞風逃脫了之外,基本汴京城內所有王室成員,以及反對他們的朝中要臣,都被關押在此地。
魏廝布慢慢地向下走著,看著那一間間牢房中扣押著的熟悉麵孔。
他一度洋洋自得地走在這個大獄內,看著那些曾經高高在上的貴人成為他的階下囚。
但如今,他心中充滿了一種恐懼,也許明日這牢房中的囚徒就會換成了自己。
他不明白,自己怎麼就從地位崇高的三公之一,走到了如今這般如履薄冰的地步。
初時,五國伐晉。
大將軍俞敦素帶領著國內大部分的軍隊被衛魯兩國圍困在宋國。
主公莽撞地親自率兵前往絳城對抗那實力強大的三國聯軍。
唯一有能力支援的墨橋生遠在千裡外的漢中,又隨時將受到沿途楚國地攔截。
在這樣的形勢下,他收到了涼州王李文廣的秘信,他覺得這確實是一個天賜良機。
在他的計劃中,依靠自己多年在朝堂中的 營,他應該能輕易地罷黜了那位肆意妄為的主公,扶植新君上位,然後廢除那些亂七八糟的政策,讓自己從新回到朝堂的頂點,恢複他魏家的聲威。
想不到如今形勢急轉而下,不但俞敦素取得了大勝,覆滅了宋國。
主公在絳城更是大破三國聯軍,據說如今已派出大軍一路直追膠東王華宇直而去,準備一舉拿下膠東。
等這兩路大軍,回到了汴京,自己又有什麼能力同這樣的雄獅相抗呢。
主公的勸降書,早已擺在了他的桌麵,書信裡恩威並用地勸說著他繳械投降。
魏廝步的腳步停在了一間牢房之前,牢房內囚禁著晉王最為信賴的臣子之一,太子太傅兼治栗內使肖瑾。
魏廝布心中有些嫉妒,嫉妒這位一開始就站對了立場,如今一手掌握了國家錢袋子的人,他將帶領著他整個肖氏家族蒸蒸日上。
過不了多久,肖家就會取代他們魏家,成為晉國的第一士族。
魏廝布陰惻惻地開口:“怎麼樣?肖大人,還是不願意歸附新君嗎?”
肖瑾冷哼了一聲:“亂臣賊子,我豈會同爾等同流合汙。”
魏廝布蹲下身,用一種誘惑的聲音說道:“肖大人為何如此頑固?主公任意妄為,被數十萬大軍圍困。必定是回不來的。我們隻有擁立主公的弟弟公子傑,才能真正保住我大晉的千秋大業啊。肖大人你隻要點個頭,我必上奏新王,封你為三公之一,今後你我並肩立於朝堂,共扶新君,開創我大晉盛世,名垂千古,豈不快哉?”
肖瑾冷冷看著他:“魏太保,你騙不了我。你如今會來同我說這話,想必是主公前線戰況出現了好轉。甚至取得了勝利,正要搬師回朝。你才會想著拖我下水。主公她雄才大略,才是為我大晉開創千秋大業的一代明君。公子傑無非一七歲小兒,如何能同主公相提並論。我勸你懸崖勒馬,及時回頭。待得主公回來,見你誠意悔過或還可留你一命。”
魏廝布變了臉色,臉部的肌肉抑製不住地抖動了起來,他惡狠狠地道:“你且不要得意,我即便敗了,有著你們這些人給我墊背也不算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