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房間裡笑聲起伏。
房門外,知眠站在原地,亮澄的燈光落在眼裡,折射出破碎閃爍的光影。
一隻好玩的貓。
她提著那麼重的行李,冒著雨過來找他,強忍著難過和失望陪他吃飯。
卻聽到他在朋友麵前這樣一句輕慢的評價。
她明明是個有感情有靈魂的人,卻仿佛是件物品一樣,被他隨意拿來開這樣的玩笑。
她突然想起潘芬對她說的那句話——
跟了個有錢的男人。
諷刺的是,在這個所謂的有錢的男人眼中,她不過就是一隻貓,任他逗弄耍玩,或是成為與彆人說笑的談資。
知眠感覺自己現在在這,就像個笑話。
這時旁邊走來一個端著果盤的服務員,朝她頷首問了聲好,而後走進房間,裡頭的人聞聲轉頭,恰巧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女孩。
張安盛以為知眠剛來,熱情招呼:“小妹妹,進來啊——”
段灼放下酒杯,側眸看向她。
知眠對上他殘留著笑意的目光,眼底被深深刺痛。
她還進去乾什麼?
繼續忍氣吞聲,任由他們輕慢嗎?
知眠抿緊的唇微張,吐出幾個冷字:
“不了,我回去了。”
下一刻,她不顧在場幾人微愣的目光,轉身離開。
她穿過庭院外的長廊,走了幾步,身後傳來冰冷的男聲:“知眠。”
她沒回頭,步伐沒停。
身後的腳步聲更快逼近,直到段灼一把攥住她的手臂,把她狠狠扯到懷中,差點踉蹌了下。
男人眉峰緊蹙,眼神冷冽:
“鬨什麼,說走就走?”
隔著大衣,知眠還是能感覺到他的力氣之大,帶著怒火。
他發起火來,向來讓人忌憚三分。
知眠聞言,情緒也跟著竄上來。
他憑什麼理直氣壯地質問她?
她強壓著一切情緒,緊繃著唇角,抬眸看他:“我不想在那繼續待了,不行嗎?”
“好端端的怎麼就不想了?”
“你和他們繼續打桌球就好了,我想回家都要被你管著?”
兩人認識這麼多年,這是知眠第一次說話這麼衝。
也像極了他發火的模樣。
一道冷風吹過庭院,帶著兩人之間的氛圍再次驟降。
男人聞言,扯起嘴角,語氣陰沉:“我這叫管著你?”
感覺到他越來越用力,她疼到皺眉:“你放開我……”
段灼鬆開手,嗤了聲,大少爺脾氣也上來了,“隨便你,愛去哪去哪,和我有關係麼?”
一股強烈的自尊心在心頭翻湧而上。
知眠聞此言,扭頭就走。
男人看著她的背影,臉色徹底黑了。
-
知眠拿過行李、走出會所時,夜裡的涼風席卷而來,比來時更冷。
天色烏沉沉的,風雨欲來。
叫的出租車來了後,知眠上了車,坐在後座,打開半扇窗,吹進來的風在她臉上刮得生疼。
她回想起剛才段灼對她的態度,一滴淚珠終於忍不住從眼角滾落。
果然如他所說。
他對待她,和對待一隻貓有什麼區彆?
開心時就對她極致溫柔寵溺,讓她沉淪在這段感情中,割舍不掉;但是惹他不悅時,他可以毫不留情,完全不顧忌她的心情。
他隨心所欲,可以隨時抽身。
隻有她傻乎乎地傾其所有,一次又一次給自己希望,自作自受,最後落得遍體鱗傷。
半個小時後,車子開進星蕉洲。行駛在綠沙灣旁,知眠看著四周地比金貴的彆墅區,突然感覺格外陌生。
她本來就不屬於這兒。
她所擁有的生活,全是段灼給的。
從前是用妹妹的身份,現在是用女朋友的身份,白白獲得。
像夢一般,短暫又極易破碎。
回到家,她走進家門,想起他第一次帶她來這,他倚在沙發上,摟著她說,他們以後就在這生活。
那時候,她以為是永遠。
知眠走到樓上,坐到飄窗上,看著窗外的黑漆漆的一片,腦中的回憶翻滾而來。
那年,被段灼領回家,他強勢闖入她的生活,如光那樣耀眼炙熱。
喜歡上他,便成為了無法抗拒的事。
可是她骨子裡覺得,她始終配不上他。
她不敢奢望更多。
她把對他的暗戀埋在心底,或酸或甜,濃烈或深刻,隻有她一個人體會得到。
她原本想一直這樣偷偷地愛慕他,可高二時,她看到段灼身邊出現了一個女生,兩人傳了緋聞,那個女生長得很漂亮,站在段灼身邊很配。
知眠一個人難過了很久。
她這才發現喜歡的背後其實是自私,是占有。
她做不到無動於衷,看著他和彆人在一起。
於是在十八歲生日那天,她賭上所有的自尊,鼓起勇氣和他告白了。
那天,她賭贏了。
他答應了。
她成為了他的女朋友,卻感覺踩在雲端,一切都是那麼不真實。
她總覺得他沒有那麼喜歡她,從那以後,她拚命變得更加優秀,給他全部的愛,想讓他喜歡她,像她喜歡他一樣。
她像個孩子一樣,抱著這倔強又滿懷憧憬的期望,一腔熱忱,孤勇前行。
但是她長大後,發現自己成功不了。
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都在不斷地告訴她,他沒那麼在乎她。
這段感情能維係四年,是因為她在努力地抓緊,拚命地付出,卻得不到想要的結果。
可他呢,他從來沒說過喜歡她,就連她也不明白,當初他為什麼要答應她的告白。
現在她真的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