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能一直待在樓上啊。
等會兒還以為他們在樓上乾嘛呢。
“這毛巾過一會兒就得換一次。”他道。
知眠歎氣,末了考慮到他是病號,妥協了:“知道,我等會兒上來幫你換,行了吧?”
男人答應了,似乎還有點不情不願,知眠才不打算這麼縱容他,轉身就走了。
下了樓,回到茶室,杭依白已經回到喻玲身邊了。
她進去。“舅舅。”
“誒,小段怎麼樣?”莊嘉榮問。
“他發燒了,我剛剛給他吃了退燒藥,應該沒什麼事,如果晚上燒還沒退,還是叫醫生來吧。”
莊嘉榮笑了,“我就知道,還是你有辦法。”
對麵的喻玲聞此言,有些怔愣,半晌試探:“小九是小段妹妹吧?兩人關係很好啊。”
知眠微怔,莊嘉榮笑得意味深長:“他們兩個嘛,感情自然好。”
知眠臉色發燙。
喻玲隻是笑,“小段疼妹妹,我是知道的,之前那次過年,我記得小九就跟在小段身邊,小段還特彆護著她。”
知眠想起初三寒假,她剛被段灼帶回家半年,過年時候他去參加家宴,也帶上了她。
她全程羞澀又膽怯,隻敢乖乖跟在段灼身邊,飯桌上她低頭吃菜,是段灼給她夾一個又一個的菜,旁人還半開玩笑說了幾句知眠小家子氣,段灼冷著臉,當時幫她把話回了回去。
後來有親戚還在莊嘉榮麵前開玩笑說段灼特彆護短。
知眠喜歡上的,也正是這樣的他。
莊嘉榮聽著喻玲的話,隻是笑笑,想說段灼對知眠的疼愛,早已不是出於妹妹,隻是考慮到知眠在場,便沒有把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
旁邊的杭依白,看著對麵的女孩,眼底逐漸冷下。
莊嘉榮旋即問起知眠工作上的事情,她說完近況,莊嘉榮讚揚:“小九現在的確可以獨當一麵了啊,以後肯定會成為一名出名的漫畫家。”
喻玲問:“小九是在哪個學校讀大學?”
“C大。”
“那很厲害啊,依白在F大。”C大的文科類比F大來得好,F大理科更強。喻玲問:“有沒有打算考研?”
知眠搖頭,喻玲:“現在人找工作不好找,本科學曆已經是滿大街了,肯定要讀個碩士的。像咱們依白,說以後要讀到博士後呢。”
莊嘉榮笑了笑:“人各有誌,小九她想走畫畫這條路,現在自己都工作了,也挺好的。”
喻玲也沒再多說什麼。
知眠在這陪莊嘉榮聊了半個小時,末了他對她道:“小九,今晚要留下來吃飯啊。”
她想了下,點點頭。
“那我去樓上再看看段灼?”
莊嘉榮笑意更深,“快去吧快去吧。”
知眠中感覺莊嘉榮似乎也看破了她和段灼現在的關係,她羞窘得離開茶室,走到門口,想到什麼,對傭人道:“阿姨,麻煩您能去煮點白粥嗎?段灼等會讓應該要喝點粥。”
“中午有煮了粥,我去熱一熱。”
知眠走去樓上,輕輕打開門,走進去,發現段灼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她拿起毛巾,給他去換了個,而後重新枕在他額頭上。
弄完後,她輕輕走出了房間。
回到樓下,她走去茶室,卻看到裡頭的幾人已經不見了,傭人說他們去後花園走走,知眠疑惑走去,就看到莊嘉榮背對著她站在後花園的花圃前,身旁隻站著喻玲。
她以為他們在談公事,轉身要走,就聽到莊嘉榮聲音響起:“我實話跟你說了吧,小九,就是小段心裡那姑娘。”
知眠一怔。
喻玲:“小九?他們倆不是兄妹嗎?”
“唉,兩個人都談戀愛幾年了,隻是現在分開了。但是小段這輩子就是認定她了,所以你要給他介紹對象,趕緊省省,等會兒還把他弄得不高興。”
“表哥,小九是你們收養的吧?這樣身份的女孩子將來嫁到家裡,會不會不太好……到時候外人看了怎麼說?而且那孩子還無父無母的,小段這麼優秀,我是覺得……”
“喻玲,你再這樣說,我也不高興了。”
莊嘉榮冷下臉來。
“表哥……”
“以咱們家這樣的地位,不需要女方家有什麼勢力,隻要臭小子喜歡,我什麼都依他。”
莊嘉榮對段灼寵溺至極,“而且小段喜歡她,從來就沒有考慮過這些,我也知道小九,她真是一個很好的孩子……”
知眠最後轉過身,走回室內。
她腦中回蕩著莊嘉榮的那些話,心池被攪得泛起漣漪。
莫名間,眼眶有些溫熱。
她眨了眨眼睫,恰逢看到傭人端著餐盤走來,“知小姐,粥已經熱好了。”
“謝謝。”
知眠在樓下待了一會兒,等到時間差不多了,端著餐盤往樓上走去。
她再次走進他的房間。
幫他又換了一次毛巾後,她坐在床邊,低頭看著他的臉。
男人五官流利分明,薄唇挺鼻,烏發朗眉,右耳下的臉廓處那道一道極淺的疤,在燈光下半明半暗。
她腦中不禁浮現很多,從從前到現在,最後想起剛才聽到的那番談話。
喻玲說的那些話,從前也是她所害怕聽到的。
她覺得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不配站在那樣光芒萬丈的段灼身邊,她甚至也害怕段灼也會這樣想她。
然而,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其實已經被段灼堅定選擇了?
知眠看著他,忽而間感覺手被握住,男人閉著眼,含笑的聲音響起:“你再看我,我就裝睡裝不下去了。”
知眠怔住,“你……”
他睜開眼,“趁我發燒,開始明目張膽看我了?”
知眠被他自戀的模樣弄得羞惱,“你想太多了,我發呆而已。”
她站起身,手卻被牢牢握住,他一拉,她身子就趴在他胸膛。
男人抬手把她擁在懷中。
“段灼!”
“一周沒見了,就讓我抱一下,行嗎?”
知眠忽而間說不出話來,沒推開他,她發頂被輕揉了下,看不見他的臉,隻聽到他溫柔的聲音落了下來:“這一周有沒有想我?”
她聲音悶悶:“沒有。”
他輕笑了聲。
過了很久,開口,嗓音喑啞:“我很想你。”
從一年前分開,到現在,他每天都很想她。
知眠心間蕩漾了下,幾秒後,下巴被挑起,她對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他瞳仁裡染上床頭燈的橘光。
“知眠——”
他注視著她。
“你還是有一點在乎我的,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