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白影對向而立,竟是人類防衛官率先出手,太陽紋在他身上燃燒起來,把他點亮成一道光,極速撕裂空間。
然而這雷霆一擊仍舊落空,傅重明猛然墜地,手中熾熱的匕首隻堪堪擦過白色寄生體的尾尖,刀刃擦著鱗片磕出兩個火花。
他抬起頭,白色怪物躍上一個集裝箱,居高臨下,像女皇俯瞰賤民。
它也的確是寄生體的女皇。
嘭嘭,轟——女皇還擊了,它的尾巴如同長鞭,能把周圍的東西抽得粉碎,連金屬地麵都不能幸免,而且速度奇快,防衛官全力奔跑閃避,卻還是幾次被劃破皮膚。
錚——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女皇的尾巴再次迎麵襲來,傅重明雙手豎起匕首,不得已迎麵撞上去,他整個人被這股大力抽飛出去,脊背重重撞上牆壁,咳出一口血沫。
但他也已經分析完畢。
怪物的眼睛隻是個裝飾品,女皇的身體強度遠超人類的極限,但沒有視力,它捕捉傅重明的行動不需要用看的,而是依靠他身上鮮活的人類氣息。它的聽覺也很敏銳,但好在周圍卵包正在發出粘稠奇異的孵化聲,完美遮掩了防衛官輕巧的腳步。
可女皇仍然一次比一次準,因為傅重明見血了。
長尾猛然拍打地麵,碎石磚塊飛濺出去,傅重明略顯狼狽地閃身翻滾,淡淡血氣在空中彌漫,女皇變得更興奮了,鱗片開合,口中發出無聲的笑。
血。
傅重明看了一眼指尖金紅色的液體,若有所思。
和非人怪物比速度與蠻力,除非防衛官把腦子燒了。傅重明果斷抽身後退,眼角瞥到那些正在孵化的卵包,一個閃身退到它們中央。
女皇果然順著血氣追來,傅重明毫不遲疑,舉起刀從臂彎狠狠劃到指尖,一大捧溫熱的血驟然綻放,慶典噴泉般淋漓噴灑在那片卵包上,第一隻寄生體已經分娩,灰白的爪尖探出,卻忽然被撒成金紅色。
納米機器人的熱能蔓延到特製的軍用匕首上,傅重明將它橫著壓向手臂,血肉灼燒的聲響中,鮮血止住,他小臂變得一片焦黑,卻正好掩蓋了血的味道。
女皇揮舞著尾巴,猛然衝向了它的子嗣。
假alha怪物居然也有符合設定的地方:武力強大,但容易衝動,傅重明隨意吐掉嘴角的血,笑著舉起槍評價道:“長肌肉不長腦子。”
呯——
防衛官根本不看自己射擊的結果,閃身就跑。不到半秒,吃痛的女皇飛撲到他剛才的位置,卻什麼都沒抓到。
場地裡沾血的卵包起到了絕對的迷惑作用,女皇一擊不中想要追擊時,四散的血味嚴重乾擾了它的判斷。
呯——第二槍從更刁鑽的角度打來,分毫不差,直直打在先前一發的槍眼上。
女皇的鱗片很硬,子彈打在它胸口隻能進入一兩厘米,但傅重明第二槍、第三槍……接連不斷卻依舊穩穩落在同一點上。防衛官沒有任何停頓,一槍一換位,從不看結果。
但他一槍都沒偏。
“吼————”女皇忽然頓住,它仰起頭,胸口藍色的血跡滾滾而出,染了半身。
傅重明身影一頓,悶哼一聲單膝跪地,腦袋裡尖銳地痛起來。
——那吼聲絕不是簡單發泄,地上沒有被摧毀的卵包開始劇烈掙紮,不管成熟與否,都不顧一切分娩而出,努力爬向它們的“母親”。
是召喚!
嘭!
傅重明瞳孔一縮,赫然看到一隻鱗片黝黑的健壯寄生體撞破窗口,向下撲來!
那是列表上僅次於女皇的高級寄生體,傅重明當機立斷,決不能讓它與女皇彙合。他立刻重新撕裂傷口,血在空中劃過優雅的弧線,寄生體速度快慣性大,閃避不及從這道血泉中穿身而過。
傅重明的臉色驟然變得和製服一樣,但他依舊沉著地點燃納米機器人,再次止血。
缺乏視力成了女皇最大的短板,它靈敏的嗅覺察覺到新鮮熾熱的人血正在快速逼近自己,頓時毫不遲疑舉起利爪。
傅重明得以重新端起槍,他不可能無限製放血,兩次之後他已經感受到了寒冷。
可他等了片刻,女皇都和自己兒子撕得血肉橫飛了,他也沒看到下一個高級怪,窗口艱難地爬進幾個傷痕累累的普通寄生體,傅重明兩下就打死了,甚至有兩個肢體不全,爬進來就自己摔斷了脖子。
——這算什麼,跋山涉水隻為道彆嗎?
片刻後傅重明的臉上露出奇異的光彩——
“寄生怪物都死光,比賽自然就結束了”。
當時那個青年平靜無波地說出這句話,不是在提出一個可能,他隻是在陳述客觀事實。
一個一定會實現的客觀事實。
記憶裡的聲音冷冰冰的,傅重明卻感覺到灼燒。
大門忽然傳來沉重的開啟聲,他立刻回身,隻見兩個扭打成一團的人影咕嚕嚕滾進來,傅重明微微往旁邊跳了一下,閃開差點打穿他腳麵的子彈。
“你去死吧!”
“你是人類的叛徒,光塔舔狗!”
傅重明冷漠地走上前,拎起羅小北,然後猛然一腳踩下。
嘎巴——
“啊啊啊——”衛光發出高亢的慘叫,他奪槍的手被防衛官一腳踩斷。
羅小北媽呀一聲。
“你!”
防衛官扯著他的脖子把他拎過來,語氣中滿是威脅:“出去不準跟人講。”
“啊?”羅小北嚇呆。
防衛官的臉上沾滿他自己的血,使得平時沉穩內斂的表情驟然變得煞氣充盈,於是羅小北果斷捂住眼睛,默念:防衛官是親切和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