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燭火熄滅,冰涼的刀尖先點上他的咽喉,風才慢一步吹過他的臉。
他低下頭,看到那雙冷如寒星的眼睛。
沒等他說話,刀收了回去,屋裡彌漫著一陣陣低氣壓,安德烈脊背上冷汗如瀑,卻忽然間感覺得血管裡的血液在燃燒。
那雙眼睛在一瞬間將他點燃。
安德烈在原地立正,床上的青年表情陰鬱,掙紮了半天,從壽司卷裡爬出來,抖了抖被軍刀刺穿的被子,煞氣縱橫地轉身。
“禿子,你有被嗎?”
路懷星惱火地把被丟在地上,破洞裡飄出兩根鵝絨。
他一抬頭,譏笑:“呦,你這是海上生明月啊?”
這句嘲諷的文學水平超過了安德烈的外語學習進度,他抱著自己寢室裡沒用過的新被子趕回來的時候,才恍然大悟——
“這是在說我的光頭太亮了嗎?”
安德烈在傅重明的寢室裡走了一圈,送來一堆被子、鴨絨枕頭、毛毯等等物品,又悄無聲息地走了。
那也是一位S級的防衛官。
但他什麼都沒有多問。
傅重明正在洗碗,路懷星坐在桌邊,用吃得乾乾淨淨的雞翅骨搭積木。
“長官,休賽期你準備去哪?我以前經常半夜翻牆,就基地外頭有條街,有個酒吧,噢我不是忽悠您去喝酒啊,他家賣的炸丸子和炸魷魚特彆好吃,我們回去就先去常常那個吧,然後商業區步行街那邊有好幾家特彆棒的蛋糕店,不知道長官你喜不喜歡甜的,還有……”
啪嗒。
骨架跌了滿桌。
“傅重明。”路懷星忽然打斷了絮絮叨叨的防衛官,“你不用緊張,即使我出去以後重新變成植物人,也沒不算什麼大事。”
傅重明沉默。
“我猜,文諍遠那個雙麵間諜應該把我不準他亂說的東西全彙報給你了吧?”路懷星笑了笑,拎起一根雞骨,丟在傅重明臉上。
傅重明點頭,任由雞骨撞上他的腦門,說話的聲音有些冷硬:“是,文諍遠說,您自己知道自己人格分裂,這種意識思維的偏差是由於生物芯片失準,乾擾了大腦神經元導致的。”
“是。”路懷星點頭,“還有嗎?”
“植物人狀態也屬於一種自我保護,人格分裂不等於性格反複無常,是有明確診斷條件的,兩個人格的思維模式有極大差彆,去做個腦電圖會看見完全不一樣的波動。文諍遠說,您這種生物芯片乾擾,切換越頻繁,對大腦損傷越嚴重,所以你會在脫離比賽後大量進食和長時間睡眠,而以現在的科技水平,我們既沒法修複生物芯片,也沒法取出它們。”
“文職果然不可輕信。”路懷星往後一靠,“科學家真是容易叛變。”
“我還知道,最後你簽了那道讓我們被淘汰的命令。”傅重明上前一步,“你希望,我們是火種。”
火種計劃。
當恒星熄滅,散落成星屑和塵埃,誰來把它們聚攏點亮?
路懷星沒有說話,窗外虛假的陽光照在他泛白的皮膚上,像高山上反射金芒的白雪。
“安德烈也猜到了,所以他什麼都沒有問。那家夥長得像個莽漢,但他思考問題絕對不是用肌肉。”傅重明說,“他明白自己的職責,所以他會執行您的命令,蟄伏,等待,在那個該燃燒的時候點燃火種,在此之前,遠離您,就像壓根不知道軍團的存在,就像真的被淘汰一樣,儘量不被光塔注意。”
“那你呢?”路懷星的聲音冰冷,像尖刀。
“我也明白。”傅重明回答,“但是,報告長官,由於個人能力不足、意誌不堅,我無法執行這個計劃。”
哢噠,路懷星的手看似輕輕地扣了一下桌麵,在木質的桌上留下一個凹痕。
“我從不認為一場關乎整個文明的浩劫,可以通過簡單地犧牲一個個體來度過。文諍遠同時也告訴我了,您身上的科技產物都是正常科技樹上的頂尖成果,它們損毀時對人體的損傷,在設計最初就被考慮過,無數科研團隊嘔心瀝血,嘗試把這種損傷降到最低,所以生物芯片的失準隻造成了昏迷和人格分裂,而不是大腦爆炸。”
想想那個畫麵,傅重明不寒而栗,打了個哆嗦,繼續說:“隻要我們能在一定時間內,找回被遺忘的科技,您隨便切換,三秒鐘一切都沒問題。”
路懷星用眼神示意他繼續。
於是傅重明站直身體,高聲道:“長官,我請求執行B計劃。”
“你的B計劃是什麼?”路懷星漫不經心地問,隨手端起水杯,吸了一口可樂。
“報告,請求和長官談戀愛,懇請批準!”
噗……
可樂從傅重明英挺的鼻子上滴落。
縱然是身經百戰的軍團長也手抖摔了杯子。
作者有話要說:傅36:一名優秀的刺客,一定要抓住時機,製造有力局麵,果斷出擊,一擊必中!
三分鐘後霜總從屋裡丟出一灘不明物體。
小星星(憂愁):沒有廚子了呀,餓了。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