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話間, 路懷星忽然舉起手,然後一個縱身,向後躍入海中。
極輕的腳步聲傳來。
很快甲板上響起倒吸一口氣的聲音,傅重明提著染血的刀, 慢慢轉身, 看見一個年輕男生, 手裡扣著什麼東西。
他警惕地打量著傅重明,臉上是明顯的緊張,頭頂還有睡覺睡飛了的卷毛,但他看傅重明的時候並非是注視光塔危險BOSS的眼神, 而是一種慎重的審視。
他雖然膽怯,但傅重明欣賞他的冷靜客觀,這個男生沒有因為光塔的殺人播報而片麵斷定傅重明是凶手。
於是傅重明緩緩把刀收起, 然後摘下眼罩。
“防……”大男生一把捂住嘴,一溜小跑地湊過來。
男生胸口有個普普通通的R級藍標,能看見選手等級,說明這是自己隊友,正是第一天見麵就嚇暈的那個倒黴孩子。
“長官你好, 我叫徐旺, 今年大三。”男生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透心涼的科爾, “長官,您姓路?這是個光塔選手嗎?”
傅重明現在打扮怪異,休賽期他雖然出了名,但由於這些年被保護太好, 所以那點時間還遠不足以讓他變得和趙羽竹一樣聞名遐邇,選手認不出來喬裝的他也很正常。因此傅重明沒有暴露路懷星是人魚這件事,而是應下了。
他看著態度立馬轉變的大男孩,嘴角多了些笑意:“感謝你這麼信任防衛軍團。確實,這是一個光塔選手。”
即便防衛軍團是保護民眾的,但人的本性就是害怕血腥,一個英雄當麵殺人,也一樣會讓普通人產生恐懼,敬而遠之。徐旺到是很熱情,一點看不出害怕畏懼。
他撓撓頭:“長官,您認不認識莊默,他也是防衛官,我男朋友!”
“1314-A771,A級防衛官莊默?那個前綴編號特彆浪漫,本人十分古板的家夥?”傅重明驚訝了一秒,然後點頭,“我知道。徐旺,我也知道你,防衛官談戀愛要彙報的,不過你這打扮我沒認出來,不好意思。”
“臥槽,他A級的?”徐旺驚訝。
傅重明輕笑:“他執行命令的時候過於死板,軍團規定B級以上評級要保密,但對家屬其實不需要,尤其是對於進場的防衛官來說。”
徐旺有點不好意思:“我覺得他認死理的樣子還挺可愛的。他比我進場早了兩個賽季,現在可能在打高級場,所以組不了隊,高級場好像和我們時間也不一樣,比賽大廳也沒見到他。”
“你怎麼沒睡著?這一場時間紊亂,要注意休息。”傅重明說。
徐旺:“白天的時候,這個男人和一個叫娜姐的女人找到過我,想要和我聯手,一起殺了boss——也就是你。他們趁著你在甲板上,溜進過船長室,拿到了一枚鑰匙。不好意思啊,一開始您演太像了,我以為您真是變態呢……”
傅重明莞爾。
他問:“鑰匙?船長室確實有很多把鑰匙,但我一一試過,基本都沒有對應的鎖。這個公爵是個神經有問題的奇怪海盜,他日記裡拿少女血洗澡都是真的乾過,那一堆鑰匙也沒有能開的東西,暫時不知道用途,他們拿了哪一把?”
“一把鑲嵌了珍珠的鑰匙。”
傅重明:“有這一把。”
徐旺點頭:“為了表達合作誠意,那個娜姐告訴我,他們能聯係上官船上的隊友,官船的船長室有一張航海圖,圖上標記了一個目的地,地圖上還有這把鑰匙的圖案。據說那枚珍珠是最美海妖的眼淚,能指引我們找到最美的海妖。”
鑰匙應該開箱子,難道開了箱子,裡麵躺著最美海妖?
傅重明:“他們在往目的地走?”
徐旺搖頭:“不知道。”
“行,你先回去睡,第二天裝作不知道我是誰,繼續害怕我。”傅重明拍拍他。
徐旺:“我演技可不行啊,我就一普通文科生!”
傅重明板著臉:“我是莊默的隊長,你要是不好好表現,我就讓他淩晨三點起床加訓,還要命令他和你分手!”
徐旺大驚:“靠,好可怕!”
“行了回吧,霧越來越大,彆留在外麵了。”傅重明說完,轉身看了看海麵,那裡已經沒有魚尾的影子了。
海霧越來越濃。
羅小北伸出手,眼前能見度感人,一伸手都看不出來是人手還是狗爪。
等了很久柳詩也沒來,羅小北估摸著她是在大霧裡找不到地點了,看一眼這兩眼發白的情況,還不如先回去。
他摸著扶手船體,一步一挪,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迷霧的那邊,有人和他差不多姿勢,摸瞎子一樣的兩個人迎麵摸到一起。
“錢德勒?”羅小北一愣。
錢德勒也一驚:“羅?”
羅小北的外語很好,兩個人低聲交談了一會兒,錢德勒對他那點戒備也不翼而飛。
“你看到柳了嗎?”他問。
羅小北:“哇,你隊友你都不知道在哪,我更不知道了!”
錢德勒表情凝重:“剛剛,柳詩和季鼎是一起走的,係統播報季鼎被迷霧吞噬,你聽到了嗎?我擔心柳的安全。”
不等羅小北回答,前方的怪異響動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這是,繃帶?”
錢德勒翻身從高處越到下層甲板,蹲在地上,撿起一卷白色物體。
地上散落著奇奇怪怪的工具,比羅小北在中世紀那一場見到的更專業一些,雖然簡陋,但能勉強看出是醫療用品。
“誰受傷了?”錢德勒問,但很快自我否決,“不,都是新的,不是用剩下的。”
“這好像是藥箱撒了。”羅小北也勉強算準落點,跳到一堆麻袋上,壓低聲音,“小心,前麵有人!”
正說著,濃霧中一個人影滾了出來,一頭撞上錢德勒。
錢德勒下意識一抬手,抱了一手血,嚇得哇了一聲,又努力憋住。
那是個臉色蒼白的男人,一手捂著脖子大喘氣,身上**的仿佛被海水泡過,血不是他自己的,像是從彆處蹭來的。
是白天那個軍醫。
“跑!”軍醫嗓子好像被掐啞了,用嘴唇喊道。
另一道身影在他背後的迷霧中出現,軍醫翻身踉蹌了兩步爬起來,赫然發現羅小北和錢德勒蹲的這個地方不太好,是個拐角,要出去還得從來的方向繞。
“操!”軍醫哆嗦著轉過身。
“什——臥槽!”羅小北驚愕,迷霧中的身影越來越近,那是一個女人的身影。
女人身姿妙曼,穿著曳地長裙,一頭長發披散在身上,濕漉漉的。她行走的時候有水滴落的聲音,啪嗒啪嗒,像打在人心頭。
白霧纏繞著她,越來越濃。
但這不是羅小北尖叫的原因,羅小北會叫,是因為那女人赫然是穿著長裙的柳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