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啦(1 / 2)

船上的選手噤若寒蟬, 因為船下的聲音太刺耳了。

那一聲又一聲的慘叫,接二連三, 片刻不停, 喊得如泣如訴,大概喉嚨都要破了。

慘, 太慘了,這是被折磨得多可怕,才能叫得這樣悠長持久啊。

無數水下的黑影被尖叫聲吸引。

但另一場戰鬥不受乾擾一般繼續著,士兵被強有力的黑翼掀飛, 離得最近的籠子被打鬥震開,漢娜從裡麵滾出來。

黑色羽毛漫天飄舞,那個黑羽男人與一船的官兵纏鬥, 尖銳的長矛接二連三刺穿他的羽翼, 但那個堅毅的男人仿佛沒有痛覺神經,打鬥的身影絲毫不見頹勢。

漢娜見狀飛快轉身撲向自己隊友,要把她拉離戰場中心。

“你先彆衝動。”漢娜說, “你怎麼回事, 他說他是選手了, 比起1000積分, 現在還是多一個戰力比較好吧。”

“那是光塔選手。”女巫篤定。

漢娜神色凝重:“你怎麼知道。”

女巫:“他被分配在怪物陣營, 白天負責擊殺選手,難道不是光塔陣營?”

羅小北的尖叫在下方響起,袁行知的身影驟然一頓,整個人的動作有輕微慌亂, 黑羽沾著血跡,散落一地,甲板邊緣,還有猙獰的魚形怪物爬上來,指甲鱗片摩擦得木頭吱嘎作響。

趁著士兵分神,袁行知雙腿揮舞,鳥爪抓碎一個個選手籠子上的鎖。

“快走!”他高喊,“隱蔽!我是治安部隊的,我不是怪物是選手,你們不用躲我!”

治安部隊不如防衛軍團,在比賽裡沒有指揮權,但其他選手聽了治安部隊的名號,多少還是覺得親切,立刻聽話地找地方躲藏。

趁著局勢混亂,巫師和漢娜轉身逃走。

但漢娜看著這位並肩戰鬥過多時的好友,神色越來越複雜。

“你最近很奇怪。”

巫師一頓:“奇怪?大概……最近比賽太凶險吧。”

漢娜點頭:“是的,上次那場結束,我就覺得你是不是太累了,你以前做計劃沒有這麼急躁,每次都是艾比急,你攔著,怎麼現在你比艾比都急?尤其那個滅燈。”

海浪發出呼號。

“因為,我早都受夠了你們這些互相舔情傷的傻女人!”

一道水箭突如其來,從極其刁鑽的角度穿過漢娜的腹腔,刺破她的內臟,卻沒有一擊致命,大量血液湧出,巫師舉起她拿到的線索筆記,在地麵用漢娜的血畫出一個完整的召喚陣。

“你?”

“記得上賽季那場,如果不是艾比固執,死都不和男選手合作,我們不會在關底被那麼多怪圍追堵截,還有你這個承擔戰士職責的,卻沒本事好好保護我……你放心,我會用你的血,召喚出打開陰陽兩界的門,看,我們還是能合作愉快的。”巫師點點頭。

漢娜緩緩倒在地上,手按著腹部,但異能製造的水箭穿過後留下了巨大的空腔,她即使有光塔的身體強化也於事無補了,臨到最後,她隻能困惑地看著巫師。

“我參賽三個賽季了,我從來不覺得我們能真的贏得這個比賽,人類贏不了的。支撐我的隻是你、艾比、蘇潔,我們因為相似的經曆聚在一起,讓我偶爾會覺得世界還沒完蛋,”漢娜坐在地上,聲音卻意外地很平穩,“所以我每天都準備好了死,唯一沒想到的是你動手殺了我。我們一起參賽了很久,互相救命的次數我都記不清了。你是說上過賽季的第二場?我確實能力不足,沒有殺退所有怪物,但你……你不是自己逃出來了嗎?”

巫師沒有回答,她胸有成竹的表情終於破裂,此刻她看著比地上瀕死的女人蒼白得多,嘴唇顫抖,額頭的冷汗快被彈跳的青筋甩飛了,可是她的手卻沒抖,依舊畫完了任務要求的魔法陣。

“那你再救我一次。”巫師有些歇斯底裡,“你再救我一次!”

漢娜的唇角滾落血跡,她的困惑更濃,失血讓她無法思考,但她手指顫了顫,終究沒有去掐巫師近在咫尺的喉嚨,而是問:“我怎麼救?”

“你死了就是救我!”巫師尖叫一聲,一道水箭再次發出,漢娜的脖子上開了一個空洞,她緩慢抬起指尖摸了摸,保持著詭異的平靜和疑惑,停止了呼吸。

“對不起,你沒死過所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死多可怕!”巫師神經兮兮,顫聲說,“我不能再死了,死真的很難受!”

【88033分賽場,複活者凱米瑞成功擊殺選手漢娜。】

突然響起的係統播報讓所有人一怔。

扮演巫師的凱米瑞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漢娜的屍體,呼吸急促,像是肺葉在燃燒一樣嗬嗬作響,她忽然一抬頭,看見一道幽深冰冷的視線。

水箭想也不想地飛出,黑色的魚尾一甩,將水箭輕易化解。

凱米瑞死死地盯著那個年輕俊美的人魚——那是個選手?!

人魚似乎殺了太多怪物,他身上濃稠的血腥氣息令凱米瑞渾身戰栗,幾乎不敢和他對視。

“她對你沒有防備。她是個戰士,剛才那個距離,隻因為她全身心信賴你,你才能殺死她。”

另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她背後響起,凱米瑞回頭,看見滿身血跡的袁行知站在她身後的高台上。

袁行知略過她:“長官,這裡有我。”

路懷星點點頭,重新把目光轉向海中怪物,黑色魚尾消失在甲板下。

“光塔播報提示,複活者凱米瑞,不是選手凱米瑞。”袁行知打量著巫師,“遭受重大打擊就足以讓一個人性情大變,而你——死過一次,所以,你會對你曾經的隊友痛下殺手,你是複活賽選手?”

袁行知有些意外:“複活賽,竟然就悄悄開始了,你是怎麼拿到複活名額的?”

凱米瑞二話不說,水箭直接凝聚了一打,接二連三撲向袁行知。

但是一個使用遠程異能的智囊,當然打不過袁行知。她抬起的胳膊被袁行知毫不留情地折斷,凱米瑞尖叫出聲,死過一次不會讓她擁有生死看淡的勇氣,反而,讓她為了求生更加理智喪失、不擇手段。

“提督!提督快救我!”她尖叫。

凱米瑞不太想得明白,按計劃,海妖中的選手就算暴露身份,NPC也不會手下留情啊,那些提督的手下都是廢物嗎,一個被偷襲傷了翅膀的鳥人都纏不住嗎?

她的慌亂,與剛剛從容平靜的漢娜反差非常強烈,袁行知並不因為她的求饒慘叫而留手,一把軍刀當胸穿過,直接粉碎她的心臟。

巫師的屍體倒在曾經的隊友身邊,麵上帶著極度的驚恐。

片刻後,袁行知收回刀,女人的心口流出金紅色的血,但隨著她咽氣,血褪去顏色,變成蒼白的灰色,鮮活的皮膚也變得青白,像一個死去很久的人,再然後,屍體消失了。

袁行知皺起眉。

他沒有聽到擊殺播報,地麵上也沒有凱米瑞留下的任何痕跡,就像憑空蒸發,這場比賽壓根沒這個人。

他能抽手去管凱米瑞,是因為援軍到了。

海麵卷起旋渦,無形的船隻從深海浮起,活人看不見那艘船,但路懷星在海中遊過,水流的波動帶給他足夠的信息,同時,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敏銳地感覺到了傅重明的存在。

他仿佛能隔著生死,感受到對方熾熱的情緒。

‘攻擊!’傅重明下令。

水中怪物都是半生半死 ,所以兩邊都能看得到他們,海盜完美執行傅重明的命令,絕不手軟。

幽靈船上的炮火落在海中,一炸一片焦黑的怪物,路懷星在其中敏捷穿梭,收割那些半死怪物身上的生命力。

但是單獨一條人魚當然沒有傅重明的炮轟來得快,大片海妖變成死魚,肚皮翻白,飄在海上,路懷星甩甩有些使用過度的手臂肌肉,開始渾水摸魚,幫傅重明把沒炸死的徹底了結。

隨著他殺死的海妖越來越多,他身上漆黑的魚鱗變得越來越有光澤,他的長發像是夜空本身,從天際流淌到人間,夾雜著點點星芒,他戴在額頭上束發的紅珊瑚頭環紅得燦爛耀眼,像在燃燒,他的皮膚充盈著魔力,泛著珍珠般的色澤,瑩潤細膩,透著流光溢彩。

以至於羅小北抬手摸了摸鼻尖,摸到熟悉的鼻血。不過沒人笑他,大家都在忙著找東西堵鼻子。上麵獲救的女選手把他們拽上去的時候,還以為他們集體受傷。

在袁行知指揮下,提督身邊的士兵與選手們交戰,減輕了海麵壓力。

黑鱗人魚在海中抬頭,甲板上的觸手提督全身一震。

那道黑色的影子從海中躍出,選手就呆呆地望著他。

在提督的眼裡,他同時看到海盜船上的公爵抓住船帆,手持一把長刀,從船頭一躍而起。

他們明明看不見彼此啊,怪物提督想。

可他們兩個人的進攻軌跡卻沒有交錯,仿佛他們知道彼此會攻擊什麼位置,人魚的短匕首瞄準提督的脖子,海盜首領的長刀對準了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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