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倒是很高興你還記得我,這樣就不用再介紹一遍了,現在這個遊戲終於變得越來越有趣了。”宋乾說著,身上的鏈劍飄在半空,像一隻張開的海葵,“所以,你看到了吧?”
傅重明嚴肅點頭:“看到了。”
宋乾反而一頓,他本意是讓傅重明問看到了什麼,然後他就會回答——光塔的力量才是人類的未來,結果傅重明答,看見了?
“你看到什麼了?”
傅重明表情凝重,緩緩開口:“……醜。”
宋乾:“?”
傅重明:“鋼鐵克蘇魯,你喜歡玩遊戲?科幻題材遊戲如果按你這形象設計角色,美術都拉出去斃了。”
宋乾:“???”
仿佛是為了總結強調,傅重明輕慢徐緩地吐出四個字:“醜出天際。”
“啊啊啊啊啊啊——”
宋乾怒火噴發,簡直都能聽見自己血液上湧的轟鳴,他從來都是以一種遊戲人間的姿態生活著,覺得自己在生活裡各個領域都是精英,他真的努力去爭取的東西一定都能做得好,這是他自信的由來,所以他把這場比賽看作一個全新的挑戰,適應得快,接受得也快,很快重新如魚得水。
簡單,有趣,刺激,尤其是獵殺那些瑟瑟發抖隻會哭喊跑鬨的普通選手,這就是一場完美的遊戲。
但現在他終於遇到那個破壞他遊戲樂趣的人了。
而且還不是一次。
鏈劍以刁鑽詭異的角度襲來,但傅重明悠然閃身後退,黑色的劍尖穿過牆壁、地麵,仿佛隻是穿過空氣,並沒有對“活人”造成任何影響。
於是傅重明也不太緊張,甚至還開口:“咦,我剛是發動了某種引怪技能嗎,boss暴走了?”
“早晚你都會知道——”宋乾惱怒至極,鏈劍接二連三地襲來,“隻是還沒到時候罷了,道貌岸然的防衛官,維持著虛假的社會秩序,讓一些弱小無用該被淘汰的人坐享其成!”
傅重明揚手抓住鏈劍,用力一扯,與宋乾僵持不下。
“有意思,弱小無用,該被淘汰,你決定的?”
“你見過剛出生的貓吧,隻有叫聲響亮、生命力旺盛的小貓,才能搶到母貓身邊最好的位置、乳汁最多的nai頭,這是自然的優勝劣汰,可是人類搞出的科技、醫療,偏偏要把本該生下來就淘汰的病兒、殘疾嬰兒都救活,時間久了,我們分明就是退化!”
宋乾說道:“還有社會上碌碌無為的普通人,他們甚至不是發明那些科技的人,他們坐享其成,沒天賦也不努力,對比起來,我們這樣的才算高級玩家,那些人,不過就像是氪金遊戲裡的免費玩家,是高級玩家的遊戲樂趣之一而已,偏偏你們這些家夥,妄想讓他們和我們一樣享受優待?”
傅重明揚眉,看著情緒高昂的宋乾,一時被這種神邏輯驚到了,都沒在第一時間反駁。
“隻有強者,才能夠支配遊戲,亙古不變的鐵律,不是嗎?”宋乾得意洋洋。
當啷——
鏈劍纏上S111佩刀,傅重明眼神微動,忽然反手轉動刀柄,蓄力,然後炫光猛然爆發!
“啊!”
一聲短促的驚叫,鏈劍斷裂了一根,斷口處噴出融化鐵水一樣的不明液體,傅重明冷冷地把那斷劍踢飛。
和腦回路有問題的家夥辯論是種很蠢的行為——
“可以,那按你的邏輯來,你是高級玩家。”傅重明勾起嘴角,“對不起了,我是GM,我要封你的號了。”
他們的打鬥使得餐廳裡的燈光搖晃了起來,艾比沉默地看著她的餐盤,有些疑惑地四處看了看。
“艾比,我認真想過,你就是我夢想中的好女孩,堅強,勇敢,有主見,還認真生活……”男人專注而認真地說著,甚至邏輯清晰地闡述了自己最近的事業和生活計劃,請艾比幫忙分析。
“你怎麼了,是不是最近工作太拚?我和你說了,競爭領班的位置是機會難得,但身體就不重要了嗎?”
艾比:“我……”
男人卻搖搖頭,溫聲道:“好啦,我也不是說你,你快先吃飯吧,難得出來一次,你也多看看我,少想點工作,我們以後的好日子還長著呢,不是嗎?”
現實和虛幻在眼前重疊。
這隻是熱鬨城市的一個夜晚,溫暖朦朧的主題餐廳裡,他們是熱戀的情侶,雖然隻是普通人,沒什麼才華、不是天才或精英,但他們的未來一定很恬靜。
或許這才是真實。
不明外星文明?神秘光柱?九死一生的比賽?
那些離奇又糟糕透頂的東西,真的會存在嗎,或許那是昨晚加班後太累了,所以做了一個噩夢。
“艾比,早上我就覺得你臉色不好看,我猜你肯定做噩夢了吧?”
艾比恍惚道:“是啊,一個好長,好真實的噩夢。”
她沒有看見傅重明,傅重明也暫時無暇顧及她。
宋乾一番攻擊看似淩厲,卻反而自己折了一根鏈劍,因而他反而冷靜了下來,不再像剛才那樣進攻得毫無章法,甚至在幾次試探後,忽然向後一翻,空氣裡出現一道黑色門洞,將他整個吞入,消失了蹤跡。
傅重明停在他消失的地方,表情嚴峻。
那顯然是某種空間係的異能,從中世紀女巫那一場宋乾的表現來看,這不是一個冷靜分析、運籌帷幄的選手,他確實把一切當遊戲,玩得放肆張狂,當初能假扮修女帶著聖殿騎士團挨家挨戶踹門找選手,他不太可能暗算還提前留退路。
那必然是另一個人的異能。
一支由複活選手組成的小隊?搞不好,還都是“追光”陣營。
傅重明也覺得有些棘手了。
他回過身,路懷星還安靜地站在原地,隻剩最基本的呼吸和眨眼,除此以外,不動,也對傅重明的問話毫無回應。
從他自己剛才的經曆判斷,路懷星也正處於某種“幻境”裡。
意識不知沉在哪兒,身體的消耗被降低,但如果一直這樣不吃不喝不動,終歸是不行的。
“你要怎麼出來?”傅重明抬手,摸了摸路懷星的臉頰,克製著親一親的衝動,自言自語一樣問了一句,“難道你也得掐我一回?說實話,我還有點嫉妒那個要被你掐的假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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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懷星看著麵前的“傅重明”,神色複雜。
傅重明穿著一身黑色的外骨骼,紅色的能源指示燈,漆黑的裝甲,配上傅重明不做偽裝時那種散漫隨性的笑容,使得傅重明的氣質一下子變得很邪惡反派。
“長官!”傅重明張開雙臂炫耀,“看,我們有情侶裝了!好看嗎?”
“……不好看。”路懷星回答。
傅重明捧心:“長官,你這麼說,都不怕我心碎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