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傅重明的腳才動了一下,路懷星便頭都不回地舉起手:“給我呆在那彆動。”
關鍵時刻聽話並不僅僅是對好男友的要求,服從命令更是戰士必備的素質。
傅重明揚手示意:“刀!”
他抽出S111準備拋出,但路懷星豎起手掌,製止他的舉動。
“羅宋揚的機關。”路懷星言簡意賅地解釋,“會感應重力和風。”
他沒有動,那條走廊裡有某種裝置運轉時的輕微聲響,但沒有具體的東西出現,周圍也並沒有發現警衛一類的人。
就這麼安靜了一會兒,傅重明輕聲問:“所以這還真的是羅宋揚的實驗室?”
“這條走廊是設計在最遠的空間基地的,用來守衛的是存放外星物質樣本的房間。”路懷星說,“不是羅宋揚任職的地方,但確實是他設計的。”
“這和整場比賽太違和了。”傅重明皺眉,“百鬼夜宴,中元節惡鬼,這怎麼看都是個傳統恐怖故事,也確實有鬼出現,還有選手被分配了道士和天師一類的職業設定,結果這邊弄出一個太空實驗基地來?”
路懷星卻笑了:“不,這是好的發現,這說明——人的思維沒有那麼容易被外力操控。”
這是羅宋揚的記憶場景,它們刻骨銘心,不能修改,這些東西構成了羅宋揚“最熟悉、最懷念的地方”,如果不用這些場景,其他場景比如羅小北記憶裡的家,對“羅宋揚”來說不起作用,但光塔用儘全力也沒有辦法把它們完美融入一個中式鬨鬼場景。
路懷星抬起頭,命令:“你拿刀直接把牆挖了,走,去找羅宋揚,讓他給我把機關拆了。”
“他會聽我話?”傅重明雖然質疑了一句,但已經開始動手挖牆了,高能聚合的光能刀刃其實是無形的,所以砍進牆壁就像戳進奶油,能量把磚石邊緣燒成灰燼。
“他不會。”路懷星說,“不論真的假的羅宋揚,都不會聽‘敵人’的要求。”
傅重明攤手:“所以怎麼辦,打一頓?”
“我沒有研究過這個問題,畢竟我是長官。”路懷星擺手,“但我是想提醒你,雖然羅小北在這兒,不過不要考慮抓羅小北去威脅他,那個家夥應該乾得出先崩了羅小北再崩了你這種事兒。”
“這倒黴孩子。”傅重明為羅小北捏了把汗,“攤上了個什麼神奇大哥啊。”
“走!”
路懷星話音剛落,空無一物的走廊開始傳來奇怪的聲音,機關沒有被觸發,但或許幕後操控者等不及了,與此同時,牆後傳來怪異的風聲,路懷星站在原地,身體猛然向後一仰,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柔韌姿勢閃過一道一米多長的黑色鐵箭。
“那我就不留下欣賞您了!”傅重明遺憾地說著,把視線從那流暢的腰線上收回,一腳踹塌牆壁,衝了出去。
路懷星緩緩直起身,那支鐵箭穿過麵前儘頭的門,在門上留下一個發熱的圓洞,所以他可以看到門那頭的走廊裡站著一個人。
沒入他背後牆壁的鐵箭有手腕粗細,長度足以抵得上一個嬌小妹子的身高,除非用大型器械發射,正常人是絕對不可能用弓箭射出它的。
——所以走廊那頭手握長弓的,是一個小山一樣的人,肌肉膨脹,形狀如混凝土石柱,粗糙堅硬,真是字麵意義上的宛如刀削斧劈。
“你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已經不像人類了嗎?”
路懷星清越的聲音在空間裡回蕩,對麵的人再次舉起弓箭:“太陽曆2500年的人類,看起來和猿人也不一樣。”
“所以你認為,你是進化了?”
回答他的是第二道鐵箭,那東西沉重,但速度也快,伴隨著低沉的風聲,平衡不好的興許就要被箭風吹倒。
路懷星當然不會兌換強化能力,但他並非沒有看過,比起正常人接觸不到、且需要專業知識和訓練才能熟練掌握的熱武器,弓箭其實是最熱門的兌換能力,比如艾比也是用弓箭做遠程武器的,不少現實裡本就參加過射箭運動俱樂部的人,甚至不需要兌換光塔的能力,拿來個弓就能用。
這個人也不知道究竟把箭術和身體強度兌換到了多少級,但大致估算一下,這該是“追光陣營”裡積極完成任務的那種選手。
“你還是沒有射中。”路懷星勾了一下嘴角。
他看得到,對麵那山一樣的男人極其驚訝:有人居然能腳不離地,就憑借腰肢的力量閃過他兩次全力射擊!
“你是什麼人?防衛官?S級?”男人不可置信地問,“你怎麼沒有條形碼?”
青年白皙的皮膚遠看幾乎是完美無瑕,沒有任何條碼的痕跡,而防衛官隻有在比賽有要求時才可以擋住條碼,比如傅重明假扮獨眼海盜,如果主動遮擋條形碼,是違反《太陽防衛法案》的。
這不是個防衛官?身材巨大的男人心裡的疑惑比他體型大得多。
“你是來和我攀交情的?”路懷星笑了一下,“我拖延時間是在等駕駛係統對接,你等什麼?”
對麵:“?”什麼對接?
忽然之間,透過門上的圓洞,他看見那個清秀文弱的年輕人忽然變了模樣,黑紅兩色的奇怪盔甲將他的身體覆蓋,重量的驟然改變觸發了走廊裡的殺人機關,牆壁上彈出無數細小的高能射線,但青年抬手,一道淡藍色的半弧形透明屏障出現在他身體前方。
“神經係統對接準確率89%,護盾能量剩餘:78%。”
路懷星低頭看了一眼,深呼吸,摒棄雜念,他感到自己的血液正在慢慢降溫,思維被收束於一條清晰的線,心裡多餘的情緒被強行按下——
“神經係統對接準確率91%,駕駛員鏈接穩定。”
然後他瞬間收起護盾,整個如同一道疾風般衝了出去。
麵罩落下,擋住他俊秀無害的麵孔,門與牆壁在這具外骨骼麵前不過是豆腐渣工程,路懷星左臂彈出臂刀,以身體為動力,轟地一聲衝入了對麵的走廊,那裡的壯漢已經驚呆,直愣愣地看著他,勉強在臂刀砍來時向旁邊一滾。
“你這是什——”
“反應不錯。”路懷星沒有起身,隻是平淡地評價,“是經曆過生死搏鬥訓練出來的意識反應。”
尋常人會呆愣,會嚇傻,或尖叫抱頭、做出些無用反應,但這個壯漢雖然驚愕,卻躲避得相當及時,動作乾脆利落,沒有一點訓練的模板痕跡,全是自己打出來的經驗。
外骨骼的掃描係統一直在發出警報,它提示路懷星,麵前的敵人身體狀態異常,他的體溫、心跳、血液流速都與常人有異,肌肉膨脹的尺度令人咋舌,肱二頭肌大得過路懷星的頭。
“流程是什麼來著?”路懷星自言自語,“早知道問小三流要張小抄了。”
他驟然翻身而起,淩空一躍,臂刀接二連三地砍下,小山般的巨漢揮舞巨弓格擋,刀刃砍在弓身上,砰砰砰火花四濺。
“對了,想起來了。”
令巨漢更加震驚的是,攻勢如此淩厲的青年居然還能平穩順暢、以閒談般的口吻問話:“你是複活選手嗎?何時加入光塔陣營,害過多少人?”
巨漢被一連串不太專業的防衛官問訊用句問得一愣一愣的,隨即大怒,肌肉下青筋糾結盤繞,一起一伏,伴隨一聲大吼他發力將路懷星掀飛到空中。
然而想象中青年狼狽落地的場景沒有發生,他的突然爆發隻是讓路懷星在對麵牆壁上踩了一下,那道黑色的身影又如影隨形,重新貼了上來。
刀刀淩厲,如同索命無常。
“還有個問題。”路懷星困惑不解,“你們一隊六個,照情勢推測,應該是好不容易篩選出來的堅定崇拜者,而且能力不弱,集合起來應該是會造成點麻煩的,但你們為什麼就派你一個埋伏我?其他都去追防衛官了?我看起來沒有他能打嗎?”
“夠了!!!”
巨漢狼狽翻滾,同時咆哮:“快幫忙!”
不論他在喊誰,路懷星都不為所動,刀刃翩飛,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外骨骼的臂刀不算鋒利,因為它的作用本來也不是砍肉,這是深空作戰用的外骨骼,太鋒利反而會被隕石、機械等物體崩口,但它的“鋒利”體現在足夠堅硬,在外骨骼輔助下,路懷星也有的是力氣,彆說鈍刀子,就是跟木棍,他也能拿來捅人。
巨漢塊頭太大,現在像個移動噴泉,一道道鮮血激飛而出,又被某種超強愈合能力結痂收住,路懷星覺得有點像無用功,那股煩躁氣悶又升起了,眼看對接準確率掉到90%,他瞬間眼神一凜,對準敵人腰側一點,連續數刀斬下,終於是一道深可見骨的巨大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