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懷星轉了個身, 裹著被子把臉埋在傅重明頸窩,悶悶地說:“不,你不是, 你是小太陽。()”
傅重明從善如流:“那長官,小太陽可以擁有給您喂飯的榮幸嗎?”
半晌, 路懷星從他懷裡起身,坐直身體,麵上泛著淡淡的紅, 偏偏還要擺著雲淡風輕的高冷姿態, 語調矜持地說:
“可以。”
防衛官當然不會使用任何積分進行所謂強化, 所以那些積分全都變成了食材, 就不說細膩可口的牛肉片了,連傅重明熬製湯底的番茄都是選的最貴的去兌換, 所以路懷星才被喂了一片牛肉, 眼睛裡的光就亮了一倍。
隨即, 傅重明燙牛肉的速度都跟不上路懷星吃了。他把兩隻纏著繃帶的胳膊規規矩矩放在桌上,活像等著上課的好學生, 一眨不眨地盯著傅重明的筷子。
能當軍團長的男人, 麵對食物的戰鬥力一樣很恐怖。
“我不要這個。”
遞到嘴邊的是一片白菜, 路懷星嫌棄地轉過頭。
“這個很好吃的!”傅重明勸他, “葷素搭配才營養均衡啊。”
“不要!”
傅重明誇張地歎了口氣, 把菜葉放進了自己嘴裡,哢嚓哢嚓嚼了嚼:“真的很好吃唉,酸酸甜甜的還有牛肉湯的香味, 脆脆的咬著很棒。”
他吃得津津有味,甚至又給自己夾了一片。
路懷星盯著他的嘴唇看了半天,眨了眨眼:“嗯……那你給我一片吧。”
傅重明確實不是騙人,菜葉浸透了牛肉湯汁後格外濃香,又因為時間掌握得好,沒有丟失菜葉本身的脆嫩口感,路懷星一連吃完了一整盤,然後停了一會。
“我……正常情況真不這樣。”
路懷星重複強調,後知後覺地感覺被人喂飯有點羞恥——哪怕他現在胳膊有傷不適合自己動手,但臉上淡淡的紅雲依舊快要蔓延到身上的繃帶底下去了。
他特彆嚴肅地解釋:“外骨骼和芯片使用過度,我的精神力就下滑,控製力就下線了。”
他一說完,麵前認真涮肉的男人驟然笑起來,唇角眉梢都像是浸透了陽光。
傅重明說:“沒關係,您看我啊,我這麼五毒俱全你都不嫌棄,所以你怎麼樣都可以,跟我在一起有什麼好控製的。鴨血要嗎?”
“……要。”
傅重明又起身去廚房重新拿了更多的肉片,同時還帶回一盤炸好的翅尖。
“不過,我已經把非正常狀態的長官錄下來了,這樣我就可以確保絕對不會被軍團淘汰了!”傅重明故作洋洋得意狀。
路懷星歎了一聲:“本來也不會淘汰你啊。”
偶爾的非正常狀態也挺好……傅重明想,這種狀態的長官……坦誠得可愛。
一頓火鍋吃完,路懷星的臉上依舊浮著饜足的紅暈,靠在軟墊上,看著傅重明收拾東西。路顏被林霜抱走去喂了,所以現在屋裡清靜得很,那隻雪鴞睜眼看見的就是路懷星,所以壓根不怕人,甚至可能覺得自己也是個人,特彆喜歡蹲在桌上用盤子吃飯。
林霜喜歡她的絨毛,說來也怪,路顏在傅重明頭上隨意拉,到了林霜那裡體貼乖巧得判若兩鳥。
感受到他的目光,傅重明轉過身,慢慢湊過去,在他微微皺起的眉心輕輕一吻:“好了,彆擔心了,我們很快就會再見到小北。我們現在在追光陣營有林霜,隻剩複活者場地是我們全然無知的,我相信小北會成功的,那小孩的心性堅韌著呢,不然怎麼會在這種時候依然堅持選擇天體物理?你要相信他,這個世界不需要靠你一個人。”
路懷星仍然情緒不高,傅重明索性坐到他身邊和他閒聊:“你是怎麼知道那個鳥人不是天使的啊?”
“早就懷疑了,我大學學藝術史的。”路懷星誠實地說,“我沒見過那種形象的天使,除了當代的遊戲動漫。”
傅重明瞪大眼睛:“長官,您大學學什麼的?”
“你這麼驚訝乾什麼?”路懷星挑眉,“趙羽竹還是古典文學呢,你不是知道嗎?”
“……我以為那是個例。”傅重明幽幽地說,“我現在去考個文史專業還來得及嗎?”
路懷星嘖了一聲:“來不及了。”
傅重明哀戚戚地說:“那我用炸雞賄賂,路教授可以給我開小灶嗎?”
“路教授已經把學過的大部分都還給他的教授了。”路懷星的眉頭終於徹底鬆開,輕聲笑了起來。
他們靠在一起,安靜地看著窗外,比賽選手的房間都有一個窗戶,但是那其實是個假窗戶,本質上是個顯示屏一樣的東西,可以調節為白天或者夜景,都市或者鄉村,路懷星抬手把白天換成傍晚,虛假的城市景色顯現出下班晚高峰的堵車,卻讓人覺得親切。
傅重明忽然說:“防衛軍團最近有個猜想,或許小北能幫我們證實。”
路懷星:“什麼猜想?”
“如果能知道‘複活’到底怎麼回事,或者掌握關鍵技術,或許……”傅重明停頓了一下,聲音有些飄忽,“或許最後所有人都能幸存呢?”
所有人。
包括“失敗選手”。
——所有人都可以回家,去看看真正的晚高峰。
窗外虛假的夕陽映在他們臉上,卻也熠熠生輝。
傅重明繼續說:“但如果這種‘複活’,其實是高維度生命體才有的時間控製能力,那或許人類就無能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