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吻柔得就像他的名字似的, 羽毛一樣軟, 竹葉一樣輕, 一觸既分, 甚至會讓人懷疑是不是錯覺, 但是但丁卻覺得,唇上被趙羽竹觸碰過的地方如同被火焰狠狠地燙過,灼熱難耐,並且似乎有蔓延開來的趨勢。
可是下一秒,他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趙羽竹抬起頭,神情微微有些疑惑。
但丁這一次明顯地後退了一步。
“趙羽竹。”但丁說,“彆這樣。”
趙羽竹的表情瞬間冷了下去, 他又勾起他標誌性的營業假笑:“怎樣?”
但丁深吸一口氣,正色道:“彆這樣。我會和聯合政府合作,我所有的資源、技術,隻要你還好好活著,我就絕不會把它們拿去給X文明,你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來——”
巧舌如簧的商人第一次卡殼,像個初出茅廬的談判新手似的,居然憋了半天, 沒有說出一個完整的詞。
趙羽竹那層虛假的麵具在下一秒重新碎裂,他忽然掩麵笑了一起,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暢快, 但丁微微錯愕,看著趙羽竹伸手搭在自己肩上,笑得快要跌倒地上去了。
所以但丁下意識地抬手,抱住趙羽竹的腰。
“但丁。”趙羽竹笑夠了,捏起他的下巴,“就你這麼個小殘廢,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本讓我——出賣色相?”
但丁看著他,一時間有些目眩神迷,眼底露出深沉得如同深淵熔岩般的渴望,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
趙羽竹看見了,但他笑了:“你當我是誰,我是太陽防衛軍團的軍團長,人類守衛力量的最高指揮官,光塔如果有個敵對獵殺名單,我可能比沒名字那家夥排名還靠前呢,你當我是古代的和親公主了?”
他說著,聲音凜冽,身上那種溫潤君子的假象忽然一掃而空,戰火與硝煙淬煉的冷鋒取代了他眼角眉梢一貫的風月,緊接著他上前半步,逼近但丁。
一瞬間但丁感到一種驟然炸開的興奮,是的,這才是他熟悉了快十年的趙羽竹,鏡頭裡那個過於儒雅的男人太像個完美的假人,沒有情緒,不會生氣,宛如虛擬偶像,但鋒芒畢露的趙羽竹才是但丁熟知的那個,畢竟沒有人在領著艦隊追殺敵人時還能溫文爾雅。
他們對彼此的了解是在一次次交鋒中增長的。
殺意混合著血氣,像是在星光裡釀成一杯烈酒,趙羽竹的溫柔隻是表象,可但丁愛的就是他那個表象下鋒芒淩厲的內核。
“但丁,最開始我隻單純想殺你,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湊上來的。”趙羽竹的聲音暗含著一絲威脅,“怎麼,現在除了宰了你,我有了彆的意願,但你反而後悔了?”
這個疑問句的尾音微微拉長,卻並不顯得綿柔繾綣,反而有那麼一絲克製的意味,但凡對麵的人敢說一個是字,下一秒大概電磁炮就要轟過去了。
但丁這一回沒有後退,他上前一步,將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幾乎壓縮到沒有。
麵前近在咫尺的人,是趙羽竹……是他幾乎從未想過,能夠得到回應的人。
那可是一手建立防衛軍團的人,他是人類的希望,是全球敬仰的英雄,是對抗X文明的中流砥柱。
可但丁,隻是一個做黑市生意的軍火商,沒有什麼道德底線,沒有什麼身為人類的信仰,如果沒有趙羽竹,他是真心覺得地球毀滅不會毀滅關他鳥事兒?
而再往前追溯,他是沒有名字的實驗體,殘缺不全,醜陋不堪。
而趙羽竹,但丁看著那個人,那是趙羽竹。
“你想好了?我可是個黑心軍火商,我可是連合作人撤資都不準的那種人,上一個想和我玩‘好聚好散’的合夥人——”
“你把他們整個星盜團賣給了我。”趙羽竹的嘴角揚起一絲奇異的微笑,“但又是誰給了你這種錯覺,讓你覺得我是那種會隨便把戰俘活著放出去的人?你跟我之間這輩子都沒有好聚好散的可能。”
殺意,威脅,硝煙的味道,每一樣都令但丁興奮到全身戰栗,於是下一秒他無法克製地伸出手,一把抱住了趙羽竹,機械義肢像一對枷鎖似的,緊緊鎖住對方勁瘦的腰肢,然後瘋了一樣吻了上去。
比起趙羽竹的蜻蜓點水,但丁更像深夜裡徒然撲向獵物的狼,凶狠的撕咬間有淡淡的鐵鏽味散開,不過趙羽竹沒有拒絕他,趙羽竹甚至縱容了他這種無度的索求。
直到他幾乎無法呼吸,修長的手掌在但丁肩頭狠狠地拍了兩下,對方才終於意猶未儘地放開他。
“嘶……你克製點!”趙羽竹輕輕抽了口氣,抬手按了按剛剛被打得腫起的唇角,瞪了但丁一眼,隻不過這一眼毫無氣勢,反而讓但丁再次撲過來,在他臉上響亮地親了一口。
然後他抬手摸了摸趙羽竹的臉頰:“唉,小竹子,要不然我幫你打回去吧?”
“你?你能被他卸成零部件,我沒有組裝男友的愛好。”趙羽竹毫不留情地回答。
但丁本來還想說什麼,但趙羽竹輕描淡寫、極其自然地說出男友這個詞的時候,他整個愣住了,半晌,兀自樂了起來。
這兩個字好像有什麼彆樣的魔力,但丁自己在心裡重複了一遍,禁不住全身抖了起來。
趙羽竹一直看著他,忽然說:“你真的以為,我不記得?”
但丁一怔,下意識反駁:“你應該記得什麼?”
趙羽竹嗤笑,擺了擺手,有點懶散地靠在但丁身上:“走吧,去你基地,把場內的實驗數據給桑妮,一會兒查理教授和文諍遠博士也會過去。”
“……不能放個假嗎?”但丁半真半假地抱怨,“讓那個姓路的去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