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們搭公交車去山的另一邊啦!那邊也是個小鎮子, 沒有海, 不過有溫泉, 可多溫泉啦!”一大早就聽到點點激動的小嗓門, 唔……來到山海鎮後, 不知道是不是山和海的廣闊環境釋放了孩子的天性,他現在變得活潑多了,話也比以前多了不少。
“公交車叔叔還帶我們去泡了溫泉~”說到這兒, 點點豎起了一根小指頭,得意的擺了擺。
頭天晚上都喝多了,大人們基本上都在宿醉狀態,就小孩子們一如既往的按時起床, 起來之後就開始嘰嘰喳喳。
每天早上熟練的搭公交車從馮家到林淵家,想去哪兒, 搭幾點的公車, 點點現在心裡門兒清,配上被曬得微微發黑的皮膚, 他現在看起來已經很像是個地道的山海鎮小少年了。
山海鎮著實小,公車也就兩輛, 一條負責南北方向, 一條負責東西方向,班次也不多,不過對於小鎮居民來說已經夠用。
剛才點點說的公交車叔叔其實是公交車司機, 往山那一邊開的公交車……
“是99路公交車吧?”將切好的西瓜端到桌子上,林淵問點點。
點點用力的點點頭。
“現在能坐公交車去鄰鎮了嗎?真不錯啊, 我記得我們小時候還不能呢~”抓起一片西瓜吃,馮蒙回憶了一下。
“不過你小時候不是靠走的就走到過鄰鎮了嗎?”給深白拿了一片瓜,林淵斜了馮蒙一眼。
他指的是馮蒙自帶的“特異功能”——迷路,也不知道馮蒙是怎麼走的,大夥兒明明走得是同一條路←山海鎮統共也沒幾條路,偏偏走到一半馮蒙經常莫名其妙消失掉,然後就出現到莫名其妙的場所了。
和從小到大幾乎沒有離開過山海鎮的林淵不同,馮蒙可是在很小的時候就把周圍幾個鎮都“遊覽”遍了←每次都是迷路過去順便遊覽的。
“嘿嘿~”抓著頭,馮蒙不好意思的笑笑。
“99路現在還是黃叔叔在開嗎?我記得我小時候就是他開,那時候車子沒有通到鄰鎮,不過有一次我走丟的時候,還是黃叔叔開車到鄰鎮接我的。”馮蒙回想著:“說起來,那次他也帶我泡了溫泉,還買了西瓜給我吃呢~”
“溫泉把我當時身上的寒冷都泡沒了,然後又甜又水的西瓜讓我的肚子好飽,吃飽喝足之後,黃叔叔就又開公交車把我載回去,大大的公車上,除了我們倆,一個人也沒有,我就唱了一路的歌,黃叔叔還誇我唱歌好聽呢~”
想到馮蒙在KTV的生猛表現,林淵:……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點點自信十足的在旁邊插話了:“黃叔叔也誇我唱歌好聽呢!”
深白就湊到林淵耳旁,輕聲道:“看不出啊,黃叔叔的喜好如此與眾不同?”
深白也認得黃叔叔。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來到山海鎮十五天,雖然還沒有將小鎮的每一寸土地都走過,不過至少去過了小鎮的主乾道,山上過了,海也下過了,鎮上的居民,也認得七七八八。
馮蒙、葉開、宗恒、張大爺各自得了一個刺青,就連點點都有一個,小小的,一條小黑狗的樣子,是他自己主動要求的。
假期要結束了。
“把東西收一收,然後找阿花借一輛車開走吧,老規矩,下次回來的時候再開回來就行。”對於外孫的離彆並沒有任何傷感的表現,阿美隻是很務實的指點了一下他們的離開問題。
深白乖乖的去阿花婆婆家借車了。
倒是在這幾天內,大夥兒各自結交了新的朋友,有了不少要告彆的人,張大爺去和自己的老夥計們告彆、順便交接早餐店;點點也要和自己的小夥伴告彆;葉開打算最後騎車繞海線一圈;宗恒則打算最後檢查一遍海婆家的雞窩,看看還有什麼地方需要查漏補缺。
這段時間以來一直熱熱鬨鬨的紋身店終於安靜了下來,去張叔那裡買了新鮮的山魚,林淵做了一道外婆最愛吃的清蒸山魚,兩個人像以前那樣吃了一頓簡簡單單的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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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管其他人,其他人會有人招待他們吃飯的。
“既然被大城市接受了,那就好好在那邊生活,年輕人,在外麵多長長見識也是好的。”一邊吃著魚,阿美一邊對林淵道。
“嗯。”雖然覺得外婆的說法有些奇怪,不過林淵還是輕聲應了一聲。
外婆再次給人紋身的時候,之前看不到的異狀,林淵終於看到了。然而外婆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異樣,完全不在意他們知道自己的異狀一般,又或者說,她的表現太自然,自然到林淵搞不懂是否她自己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異狀。
以至於他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不過什麼也彆問,我不會回答的。”又吃了一口魚,外婆忽然沒頭沒尾道。
林淵抬起頭,看了外婆一眼,然而,從他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外婆頭頂的發旋。
外婆說這話的時候,頭也沒抬。
“用自己的眼睛去看,靠自己的感知,不要什麼都問彆人,彆人告訴你的事情隻有兩種:要麼是他自己看到的東西,要麼是他想要告訴你的東西,哪一種,你知道了都還不如不知道。”
“我不是個好家長,也不懂教育孩子的方法,不過,這是我養育你的方式,而這樣長大的你,是個好孩子。”說完這句話,外婆終於抬起頭來,烏黑的眼眸直直注視著林淵,兩雙極其相像的眼睛視線膠著在一起,就在林淵以為自己即將從外婆的眼眸裡看到什麼的時候,外婆忽然道:
“魚吃完了,再去弄一條。”
林淵:……
再次弄魚的時候,站在廚房、透過窗戶往外望的時候,林淵看到了遠處的烏雲。
這是大風雨即將到來的征兆。
將視線從窗戶處移開,林淵專注的看著鍋子裡的魚。
烏雲越來越重,夜色也越來越深,最後,也分不清頭頂上的黑暗到底是天黑還是烏雲的時候,深白回來了。
“天啊!好可怕的天象!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標準的海嘯雲!阿淵,明天鎮上不會是要有海嘯吧?我們要不要多留一天幫幫忙什麼的?”大概是頭頂的雲帶給了他壓力,雖然沒有下雨,深白還是小跑著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