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待片刻。”時無咎拍拍妹妹的頭,以示安撫,轉身離開。
時音音坐在柔軟的沙發上,等待投喂。
時無咎並未隱瞞自身的特異之處,直接消失在時音音眼前。
沒多久,時無咎又出現了,這次拎著一個暈過去的活人。他並未再留長發,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神色平淡而漠然,就好像手中拎著的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隻雞、一隻鵝,唯獨看時音音時,眼神有幾分關切。
“趁熱吃。”
他把那個人遞過來,為了時音音下口方便,特意鬆了對方的衣領,把一截白嫩的脖子露出來。
即使時音音見多識廣,這一刻還是怔住了。她沒有辦法露出太複雜的表情,僵硬搖頭,試圖讓時無咎意識到她堅定的抗拒之心。
“我明白了。”時無咎了然。
時音音以為他大徹大悟,會把人重新送回去,沒想到時無咎拎著那個人,徑自進了浴室。
她聽到了水聲,怕時無咎把對方先殺後洗,料理乾淨再拖出來,想想那個場景就不寒而栗。時無咎好像也有那個大病,就算她還沒出事,他已經病得不輕。
時音音蹦蹦蹦,蹦到浴室門口,發現時無咎正在刷洗對方的脖子,試圖讓露出來的那截脖子變得一塵不染。
“等一等,很快就洗乾淨了。”他聲音溫和,眼神有些期待,就像一個哄小孩吃飯的儘職家長。
時無咎記得皇妹很愛乾淨,不洗乾淨些,她怕是不會吃。
時音音站在浴室門口,僵硬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不太理解時無咎的舉動,並且大受震撼。
那個倒黴蛋的脖子被洗得泛紅,時無咎還用潔淨的浴巾擦了擦,最後又用消毒濕巾擦了一遍。看得出來,時無咎很注重細節,而且也愛乾淨。
時音音已經聞見血液的香氣,異樣的香味,撩人心弦。那是新鮮的血液,在血管裡流動奔湧,如此誘人。
她指甲自然生長,連虎牙也尖了一點。
時音音努力壓製進食的**,忽然不合時宜地想到一句狠話,你給我洗乾淨脖子等著。她又蹦回客廳,坐在沙發上,找到紙筆,艱難寫字。
手指雖然能動彈,但不太受控製,握好筆後,用手腕帶動,才能留下筆畫,不然紙上隻是無規則的線條。
時無咎重新把那個倒黴蛋拖出來,如果條件允許,甚至會找個餐盤把人擺成漂亮的形狀,再備好餐具,呈到時音音麵前。
時音音寫好字,再給時無咎看。
時無咎低頭,紙上寫著“不吃人”。
“這是個壞人,吃了就是為民除害。”
“你就算不吃,我也會扭斷他的脖子,省得他去禍害彆人。”
他語氣不疾不徐,輕描淡寫定了這人死活。
時音音瞬間感到了壓力,按照時無咎這個做法,很難不被雷劈,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隻要他殺生就有業力。
“警察。”
時音音繼續寫字,這兩個字筆畫太多,是在為難她時音音。
“麻煩警察做什麼,直接挫骨揚灰,乾淨利落,還能節省資源。”時無咎語氣平淡,理所當然。
時音音大受震撼,時無咎法律意識太淡泊了!或許法律隻對人有用,對鬼沒有。他才這麼漠視生死,覺得自己動手更合乎情理。
時音音更心累了,她連話都不會說,還要操心普法教育,感覺未來的生活一點都不輕鬆。如果可以,能在時無咎頭頂裝個避雷針嗎?他簡直在被雷劈死的邊緣大鵬展翅。
“不殺人。”時音音換了一張紙,她的字寫得很大,上一張紙不夠用了。
“我隻殺死有餘辜之人。”時無咎不想欺瞞妹妹,他從來不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作為太子時,他手中人命也不少,身處風暴核心,沒有自保之力就是任人宰割。
時音音仍然舉著那張紙,非常固執。
“……”
時無咎看著分彆多年的皇妹,猶豫一下。
他隻有這麼一個親人,不願叫她失望。
正值太平盛世,不殺人便是。
“除非有人主動犯我……平時我輕易不出手。”
“皇兄並非暴虐嗜殺之人,音音,不要怕我。”
他與時音音對視,漆黑的瞳好像深不見底的淵河,平靜至極,又有種病態的偏執。
時音音點頭,眼中沒有絲毫懼怕之意。她並不怕時無咎,身為一朝太子,身份高貴,死得冤屈至極,又被人掘墳毀屍,性情壞一些很正常。
如果他行事暴戾,肆意殺人,早就被雷劈死,不至於活了一千多年。現在她安然無恙,時無咎隻要行事不出格,仍然可以太平度日。
“好孩子。”他目中浮現些許笑意,看時音音的眼神愈發溫和。他死後一直留在這裡,看歲月變遷,外表雖然沒有變化,心中枯朽一片。
音音不同,仍然和千年前一樣,是個沒長大的孩子。那時她沒有機會長大,如今死而複生,他有充足的時間護她慢慢長大。
想到這裡,時無咎愈發有耐心,問道:“僵屍都是喝血的,你不吃這個,想吃什麼?”
他微微蹙眉,皇妹自幼挑食,沒想到變成僵屍後仍然挑食。但皇妹是活人的時候有很多食物可選,現在變成了僵屍,食物比較單一。
“鴨。”時音音又寫了一個字。
“好。”時無咎點頭。
時音音看著被打暈的那個人,再看看時無咎,用眼神暗示時無咎送這人回去。
“我直接塞警局,他殺過人。”
時無咎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