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班裡的同學關係一般,車禍之後,同學們禮貌性慰問過後,基本沒有再聯係。家人更不必提,和沒有差不多。
“你的外賣到了。”
“放門口,我等會去拿。”
時音音接了個電話,推著輪椅進電梯。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還好這個三層小樓有個電梯,一樓到三樓都暢通無阻。
這部電梯不是近年安裝的,至少也有十五年以上的曆史。那個年代會在三層高的彆墅裝電梯的人極少,除非有人行動不便,需要電梯。
電梯建造會對房屋結構造成影響,處理不好,坍塌都有可能。時父身體不錯,年輕時應該更用不上電梯,他父母早亡,需要電梯的人是誰?
難道是時瀞塵的生母,或者是時瀞塵?
沒聽說時瀞塵殘疾,關於時父的原配,更是一個禁忌,誰都不能問不能提。
之前在老宅做事的傭人,很早前就換過了,迄今換了無數批,想打探消息也不可能。
時音音歎了口氣,推著輪椅,從電梯裡出來,去大門口拿外賣。
一樓的燈沒開,她把手機當手電筒用,輪椅從光潔的地磚上滾過,那一點聲音反而使整個大廳更加寂靜,甚至有些陰冷。
要是時音音能站起來,她一定會貼著貓眼看看外麵有沒有人。這邊實在太偏僻了,萬一有壞人,她也沒法反抗。
時音音隻能警覺些,手機按了110,再按一下就會撥出去。
大門略沉,是兩扇式的銅門,需要向後拉,時音音又坐著輪椅,頗為不便。等她把紙袋放在膝上,已經開始想念自己的蛇尾巴了。
溫熱的食物散發著炸物的香氣,那一點熱度似乎能傳遞到心裡去,很好地撫慰了時音音發自內心的喪氣。
一個被放棄的少女,再也不可能站起來,多多少少心中都有些鬱結。時音音胸口十分沉悶,仿佛堵著很多棉絮,眼淚隨時都會往下流,消沉得很。
時音音本想在一樓吃雞,懶得找開關,索性回房間,電梯運行過程中發出沉悶的聲音,還沒到二樓,就卡在半空。
這電梯連應急按鈕都沒有。整個電梯內部漆黑一片,那道視線又出現了,他站在手機的光照不到的地方,冷冷看著時音音。
時音音歎了口氣,決定給時父打電話。
備注為“時先生”,一連打了三個都沒接。
一聲嗤笑從電梯角落響起,帶著譏諷意味。
音量不大,若不仔細聽,怕是幻覺。
時音音果斷把備注改成了“狗東西”。轉念一想,狗又做錯了什麼呢?小狗狗那麼可愛。時音音再次修改備注,改成垃圾玩意。
她直接給總經理辦公室打電話,接電話的助理永遠是個年輕女人,具體是誰卻常有變化。
“這裡是昌瑞總經理辦公室,請問您有什麼事嗎?”助理問。
“我是時音音。”
電話那邊沉默幾秒,助理歉疚道,“原來是大小姐……不好意思,時總今天有個商業宴會要參加,現在不在辦公室。”
“今天時總很忙…嗯…等時總有空再聯係。”助理說話的語氣不太穩,偶爾泄出幾聲不正常的氣音。
“你說話怎麼總喘氣,你怎麼了?”時音音語氣沉冷。
“我……有點感冒……”助理解釋。
時音音掛斷電話,要不是手勁不夠大,差點要把手機捏碎。她正準備給119打電話,電梯吱呀一聲,繼續上行。
算了,明天再聯係維修師傅。
時音音心情不太好,回臥室坐著,紙袋拆開,卻沒多少食欲。
這什麼破家庭啊。
至於電梯裡盯著她的視線,在她掛斷電話的時候就消失了。
時音音想,時瀞塵是否希望她將時昌盛引來這裡?其實就算她死了,時昌盛也不一定過來。
她來的時候是管家送的,時昌盛本人沒來,他眼中隻看得見利益,對第二任妻子生下的女兒沒有多少感情。
時音音隨意應付一頓,從房間裡找到白紙、剪刀,打算剪個小紙人試試看。
冰鎮的肥宅快樂水喝了一半,剩下的放在桌上,她不時喝一口,靠它來降心裡的火氣。
時音音對折白紙,很快剪好紙人,因為心裡有氣,紙人剪得不怎麼樣,才巴掌大。
她試圖操控這紙人,雖然讓它動了,實際上也沒多大作用,連杯水都推不動。
為了不浪費這個紙人,時音音在紙人身上寫了時父的名字時昌盛,還有他的生辰八字,最後點上一滴血。
時音音學過道術,與這個金手指有互通之處,現在用起來十分方便。
血脈相連,便可通感。
假如是時昌盛本人的血,效果會更強。
紙人隱隱與時昌盛形成了某種聯係,站在桌上,一起一伏,似乎正在進行某種繁衍後代的運動。
時音音舉起中性筆,筆尖對準紙人的兩腿中間,狠狠紮下去。
她剪紙人的時候,連第三條腿也沒落下,現在正好派上用場。那第三條腿被筆尖紮了個對穿,差點脫落。
總經理辦公室,正在爭分奪秒運動的時昌盛突然慘叫一聲,隻覺得自己的關鍵部位一陣劇痛,眼前發黑,差點滾到地上。
“時總,時總,您怎麼了?”助理也被嚇到,很快圍攏過來,關切萬分。
時昌盛捂著小腹,痛得厲害,臉色鐵青:“去醫院!”
“快去醫院……”
那一邊如何時音音尚不清楚,被她用圓珠筆紮破的紙人似乎已經到了承受的極限,自燃後化成了灰燼。
時音音惋惜一歎,要是時昌盛也像這小紙人一樣自燃,變成骨灰該多好?等她真正練到化紙為真的程度,應該就能做到了。
窗簾後,一道視線將這一切收入眼中。眼神有些古怪,似是欲言又止,十分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