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正堂,劉和捧盤奉茶,與此前相比,愉悅殷切。
胡玉林洞察敏銳,眼眸微眯,“莫非今日喜鵲臨門?”
話音剛落,容奚攜劉子實行至,劉和知其商談要事,遂退。
胡玉林又觀劉小少年神色興奮,且指間染墨,心思微轉,便知劉和喜為何事。
如此也好。
先前他瞧容奚無巧言靈思之仆侍奉,本欲贈其一二,如今容大郎親培心腹,他自不再提及。
“不負容郎君所托,煤爐已成。”
薑衛平開門見山,置爐於地,掀開皂布,半腿高的煤爐顯露人前。
比之炭盆,精巧便利多矣。
劉子實與胡玉林湊近細觀片刻,少年郎起身問道:“郎君,可否一試?”
容奚頷首允之。
劉子實便捧爐至院中空地,依容奚此前吩咐,燃著一蜂窩煤球,用火鉗放於爐膛中。
爐膛高長,可容三塊蜂窩煤球豎直堆放。
少年複將兩未燃煤球置其上,依容奚指點,挪移煤爐底側風口,使火愈旺。
爐火不能浪費,容奚至灶房,吩咐劉和取肉。
薑衛平麵露不解,胡玉林挑眉解惑:“守原今日可飽口福。”
此話依舊不明不白,薑衛平不再詢問,隻觀容奚切肉為塊,隨冷水一同入釜,及沸,去湯,如此兩回。
後置陶罐於院中爐上,將肉塊倒入,以水覆之,加酒、蔥、花椒、香蕈入罐,縮減風口,以文火煨煮。
“玄石兄,守原兄,今日留舍共飲,如何?”容奚啟口相邀。
胡玉林連連頷首,“大郎盛情,我怎好推拒?”
薑衛平正欲開口婉拒,卻被胡玉林打斷,“守原不必擔憂薑娘子,我這就遣仆相告。”
言罷,吩咐健仆去往薑氏鐵鋪,告知薑氏娘子。
話已至此,薑衛平便不再推拒。
“大郎,此肴尚需時辰,不如入內商談?”他今日任務於身,必要辦妥。
容奚頷首,令子實備齊輔料,並守好煤爐,方攜胡薑二人,入書房詳談。
“大郎,”胡玉林收斂笑容,肅容道,“先前蜂窩煤球之事,家父得知後,責我欺人太甚,玄石在此賠罪。”
他見容奚欲言,伸手攔之,繼續道:“然事已畢,不再多言。今煤爐既成,我代胡氏,欲與大郎、守原商談共謀之事,不知二位兄弟可願?”
容奚早知如此,並不驚訝。薑衛平卻怔愣不已,他不過一鐵匠,與他何乾?
“大郎之巧思,守原之技藝,俱珍貴非凡。”胡玉林笑言,“我唯錢帛可用,欲與二位共謀佳績。”
容奚搖首歎道:“玄石兄不必自謙,從商之道,比之錢帛,更為寶貴。兄之才華,奚欽佩不已。”
兩人對視一眼,頓朗笑出聲。
薑衛平見兩人熟稔至此,驚覺自己沉浸造器,竟不知好友與容郎君情誼不淺,今見之,不免開口道:“數日不見,玄石與郎君,竟……”
“守原兄不必拘禮,喚我大郎便可。”容奚雙眸彎起,笑容和煦溫敦。
薑衛平本就歎其巧思,見他無絲毫門戶之見,以官宦子之身,主動與匠人相交,好感倍增,笑容即出,頰邊竟現酒窩,淡其木訥之色,意趣橫生。
“大郎。”
屋中頓時傳出暢然歡笑。
因此事牽涉薑衛平,容奚便不再推拒。胡氏厚道,於煤爐之利上,予容奚、薑衛平各三分,己存四分。
容奚不過提供圖紙,便得三分之利,其中除去胡玉林之情誼及胡氏之遠見,容尚書之威,定亦為胡氏思慮之範疇。
三人契約既成。
胡氏雇人造器,薑衛平為總工,督眾匠之職。至於容奚,則於宅中,隻待利來。
如此妙事,容奚卻心生慚愧,不禁提醒。
“玄石兄可知,蜂窩煤球製法簡易,待其現世,匠人觀之即會,其利隻在一時。”
胡玉林明其意,笑容如狐。
“大郎不必憂心,家父曾言,利小名重。雖為九流,亦不失雄心壯誌。”他勾唇一笑,“胡氏斷不可世代以炭為本。”
容奚笑讚:“令尊高見。”
胡氏以炭發跡,卻不願為炭所拘,既存野心,容奚自當助之。
“守原兄技藝精湛,奚有一事,請兄助我。”
他居於魏國之後,極為思念炒菜,然鐵釜厚重,難以生效,故他欲請薑衛平造一鐵鍋,供其滿足口腹之欲。
薑衛平正啟口應之,門外忽傳子實之聲。
“郎君,時辰已至!”
容奚瞬間起身,他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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