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奚不由道:“我與你同去滄州,為你和殿下餞行。”
二人頷首。
“天色不早,諸位請回罷。”秦恪忽道。
此話相當突兀,容奚不禁看他一眼。
何氏溫柔笑道:“郡王和大郎長途奔波,是應早些歇息。”
幾人來此,隻是為見容奚和秦恪是否無恙,如今見兩人並未受傷,便不欲打擾二人休息。
容奚笑問:“何姨,二弟應已入京罷?”
何氏頷首道:“半月前出發,如今應該進京了。”
數人離去之後,劉和問:“郎君,郡王,是否沐浴?”
容奚頷首,“辛苦劉翁了。”
兩人奔波半月,確應洗去風塵。
沐浴後,膳食置案,容奚吃飽喝足,於宅外閒逛。
秦恪有事在身,便未陪同。
他緩步走近學堂,學堂外寂靜無聲,屋內燭光映照窗外,容奚隱約聽聞學子誦讀之聲。
心倏然寧靜一片。
他從未想過要以一己之力改變大魏,他所學所知極為淺薄,他隻想在自己有限生命中,推動大魏腳步快一些,再快一些。
數十年太短,可代代相傳,便是無數個十年。
他靜靜凝視燭光,心中甚慰。
“瀾之。”
秦恪交待下屬完畢,出宅尋容奚,便見他一人立於學堂外,默默注視學堂窗戶,眸中含笑。
容奚回神,輕聲問道:“我想用母親遺留財物建造善堂,如何?”
他非原主,享用那些財物實在違心,不若以此建立善堂,收容孤兒,教授其認字讀書,將來好報效大魏。
也算是為章氏一族祈福。
秦恪自然不反對,“你想如何便如何。”
“回去罷。”容奚得他讚同,笑著轉身入宅。
容奚素來不是拖泥帶水之人,他欲造善堂並非嘴上說笑,遂不顧身後秦恪無奈目光,徑直入書房,伏案列明計劃。
遇到難處時,還與秦恪激烈商議。
直至亥時,初稿方定。
“瀾之,時候不早了。”秦恪低聲提醒。
容奚現精神抖擻,不見絲毫疲憊之態,他將初稿拾起,徑直握住秦恪右手,道:“去歇息。”
二人親密同行至臥房。
秦恪點上蠟燭,一轉身,便見容奚正在脫衣。
瞳孔驀然緊縮。
他撇過臉平複情緒,正欲裝作淡定模樣,就聽容奚問:“陳兄配製那藥,我能否瞧瞧?”
秦恪猛地轉首看去。
少年正坐於榻沿,眉眼彎彎,唇角噙絲笑意,極為坦然自在。
秦恪輕吐一口濁氣,聲音低啞道:“我去取。”
他轉身至箱奩旁,彎腰從中拿出一木匣,匣內陳列十隻廣口圓肚瓷瓶,頗為精致可愛。
容奚好奇拾起一瓶,拔.出木塞湊近鼻尖,後目露讚歎道:“香味清雅,甚好。”
他神情太過坦然,秦恪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容奚見他呆愣一旁,便將藥瓶放置床頭,又奪走他手中木匣,轉身置於箱奩內。
秦恪依舊毫無動靜。
容奚:“……”
再裝就裝不下去了,他雖麵上從容,可心中已如一團亂麻,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返回榻上,盤膝仰首問:“藥還用不用?”
若細細分辨,定能聽出其聲音輕顫飄忽。
話音剛落,秦恪便俯身壓迫而下。
容奚這才對上男人幽深雙眸,心跳幾欲停滯。
吻鋪天蓋地落下,簾幔垂落,遮掩其間萬千風情。
須臾,一隻手伸出,迅速握住藥瓶,又縮了回去。
淡淡藥香隨之彌漫,因源頭碰撞擁擠,俱叫囂著四處逃逸,卻又縈繞榻間久久不肯散去,似要銘刻這滿室春光。
“疼?”
“有點。”
“我出來。”
“不必。”
“那便再等等。”
“嗯……輕些……”
藥香攜輕吟低喘,似越發濃鬱,飄浮於屋內,至天明方休。
容奚剛醒,便覺全身酸痛不堪,他蹙眉扶腰,正欲掙紮坐起,屋門便被人推開。
“瀾之,可有哪裡不適?”
秦恪關切問道,眉宇間卻欣悅叢生。
容奚:“……”哪裡都不適。
自己癱軟於榻,某人卻意氣風發,實在叫人惱火。
他半靠而起,啞聲道:“渴了。”
秦恪聞言,忙拎壺倒茶,親自送至容奚唇邊。
茶水溫度適宜,還算體貼。
喝了茶水潤了喉,容奚暗火漸消,道:“餓了。”
“粥已備好,我去取來。”
容奚搖首道:“不必,我自去膳堂用膳。”
他說罷,掀開衾被就要下榻,餘光落在身上,頓時震驚無言。
那些紅紅紫紫痕跡,簡直觸目驚心!
秦肆之!
迎接容奚驚怒眼神,秦恪頗有幾分無辜。
少年肌膚太過脆弱,他隻是輕輕一碰,便成了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