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2 / 2)

雲上青梅 許乘月 10914 字 8個月前

日,總覺得城中空蕩蕩,偌大個城竟像荒無人煙。”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槐陵的風俗,每年十二月初一到十五都要在鄉下行祭典。今日恰好十二,大多數人都還在村鎮上。”田嶽慢條斯理端起茶盞,笑容滿麵。

他給出的答案不但沒能為雲知意解惑,反而使她心中謎團更深。

縉人冬日慣例是有諸多祭典,但通常都是各家自發,日期隨意,最長也就三五天。

沒聽說過哪個地方如此整

齊劃一,整個縣各村鎮的人齊齊在統一時間裡行祭典,還長達半個月。

“你這麼一說,我倒很好奇村鎮上的祭典是如何光景了。”雲知意隨口笑道。

田嶽抿了口茶潤喉,笑音溫和:“你方才說,昨日去過見龍峰?路不好走吧?”

“對。”雲知意望向他,不解他為何突然問這個。

“往各村鎮的路,比去見龍峰的路難走十倍,還常有山匪出沒。我就任一年多,出動治安吏剿匪數次卻徒勞無功。平日連我們縣府官員因公需下村鎮,都得有整隊治安吏同行。”

田嶽苦笑著搖搖頭,勸道:“這時節山匪最是猖獗,你就彆無謂涉險了。本月十八當晚有焰火會,眼下所有治安吏都在準備安防事宜,我實在抽不出多餘的人來保護你。”

他將話都說到這般地步,雲知意也不好給人添亂,便應道:“既如此,那我便不去了,小田大人且將心放回肚子裡。”

槐陵縣城通往各村鎮的路多要經過山林,一直都有山匪橫行,這事她上輩子就知道。她不想再莫名其妙死在這裡,也不想任何人因她死在這裡,自是聽勸的。

田嶽又道:“相請不如偶遇,若你不急著回鄴城,不知我有無榮幸略儘地主之誼?本月十八晚的焰火會,若能有雲大小姐芳駕蒞臨,也算是槐陵人新年之前有福見喜了。”

“承蒙小田大人抬舉,”雲知意想了想,落落大方地應承下來,“那我就湊這個熱鬨吧。不過我還有兩位同窗也來了,回頭我問問他倆的意思,到時或許也一起?”

“那當然更好。”田嶽笑得真摯。

*****

回客棧的路上,鄭彤邊走邊低聲對雲知意稟道:“先前去取工具時,我與柯境按您吩咐留意過了,槐陵縣府內裡各處設施皆陳舊,官員們看起來也著實是節衣縮食的模樣。”

“知道了。”雲知意點點頭,飛快思量起來。

她上輩子在承嘉十七年接到民眾投書密告,最終查實並懲處了槐陵縣府官員共十一人涉事的集體貪腐案。

那年夏日,瀅江流經原州的一段洪水頻發,沿岸數縣遇災,朝廷向原州府下撥了賑災銀分發各縣。槐陵的十一名涉事官員眾口一詞,表示這是貪墨的賑災銀。

因賑災銀的派發不歸雲知意管,她便讓人去簿曹署查過賬目記檔,州丞府撥給槐陵縣府的賑災銀數目與收繳贓款數目接近,這案子便就這麼結了。

可在承嘉二十一年,顧子璿出事前最後一次回鄴城見她時,

無意間提起幾年前這樁貪腐案。

顧子璿順口分享了她在槐陵街頭聽到的傳聞,說當初涉案的一位官員曾養過兩名外室,育有私生子女共三個,案發前這兩名外室和三個私生子女已被其送往京城安置,還在京郊給置了一座大宅子。

那時雲知意才意識到:那十一人真正貪墨的銀錢數目,並不止搜到的那些贓款,他們還在案發前揮霍或轉移了不少。

那麼,他們實際貪墨的錢財總數,就大大超過了賑災銀數

目。

要知道,槐陵的地形與氣候不利農耕、畜牧,每年收成也就那麼回事,又無什麼稀罕物,當地民生狀態不過勉強維持在不餓死人而已。若非糊口艱難,槐陵百姓也不至於總是為著哪村先進山打獵而鬥毆。

州府有鑒於此,向來特事特辦,通常每隔三年才會讓槐陵縣府征稅一次。

那次從顧子璿的無心閒言中窺見端倪後,雲知意便準備重啟對這樁貪腐舊案的追查,想知道那十一個官員案發前已揮霍或轉移而沒查到的那部分贓款究竟從而來。

可她才有動作槐陵就爆發了瘟疫,這事隻能暫時擱置。之後就是顧子璿死,半年後她也死了。

有些事,人在局中時常常難觀全盤,重生後雲知意將前因後果連起來想,總覺得有點過於巧合,所以這次才來槐陵一探究竟。

鄭彤不知她在想什麼,見她若有所思,便道:“大小姐,接下來咱們怎麼做?”

“什麼都不做。等到十八那日參加了焰火會,咱們就回鄴城。”雲知意緩聲輕道。

看來槐陵的事不簡單。若還是像上輩子那樣隻憑一腔熱血就往前衝,搞不好她還得死在這裡。

管或不管?若管,該怎麼個管法?這都需從長計議,隻有等到明年夏日官考之後再做定奪。

*****

回到客棧已近午時,大家都已坐在前堂等著雲知意一道用飯。

雲知意才邁進前堂,抬眼就與霍奉卿四目相對。驀地想起昨夜之事,兩人各有各的不自在,不約而同地迅速錯開目光。

桌邊的宿子碧本在與宿子約及薛如懷說話,扭頭見她,立刻笑語盈盈:“呀!早上我就貪懶多睡了會兒,竟沒瞧見知意今日打扮得這樣漂亮!竟還偷偷抹了口脂!”

“哪裡偷偷?我光明正大好嗎?”她斂神笑笑,走過來在宿子碧身旁坐下,“這不是去縣府見本地主官嘛,總不能太過隨意。”

宿子碧歪著頭仔細打量她一番,眉眼彎彎:“你平常最懶怠上妝的,瞧瞧這精心打扮的模樣,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大早上獨自出門會情郎呢。”

“哪來的情郎?彆瞎說,”雲知意沒好氣地笑嗔她一記,轉看向薛如懷,“你要的工具都借到了。我讓柯境先拿回房放著,吃完飯你去瞧瞧是不是那些。”

薛如懷點頭:“好。若工具都齊全無誤,那咱們明日再上見龍峰。”

吃飯時,雲知意總覺得宿子約的目光在自己與霍奉卿之間逡巡。她疑心宿子約昨夜窺見了

自己與霍奉卿的事,又怕不打自招、沒事找事,便隨口扯了彆的話題。

“誒,對了,今日我見著田嶽。他眼下在這裡暫代縣令,說本月十八晚有焰火會,邀我們去湊熱鬨。我自己是應下了,看你們願不願意。”

“有的玩當然願意,”薛如懷點點頭,又驚訝確認,“是州丞田大人的長子田嶽?”

“對。”

薛如懷拍桌笑起來:“這人怎麼混的?若我沒記錯,他是承嘉七年還是八年考官

的?這都多少年了,怎麼才是槐陵縣令?”

“承嘉九年,”雲知意歎氣,“也是個笨法子做事的實誠人,升遷上難免吃虧。”

以她上輩子對田嶽有限的了解,那人跟她差不多,是個更願低頭做事的人,沒他爹田嶺那麼老謀深算,也無心結黨站隊。

他爹大約覺得他是個扶不起來的,便也從無徇私拉拔他的意思,他就隻能慢慢熬。

“他這也太慘了點吧,被發配到最偏遠的槐陵來,田大人也不照應一二?還是不是親生的?”薛如懷甚覺不可思議,嘀嘀咕咕的。

雲知意輕瞪他:“胡說什麼呢?顯你有嘴?”

對田嶽這種能靜下心來做事的人,雲知意難免有點“同病相憐”的心態。雖知薛如懷就是這麼順嘴一說,但她還是忍不住出言維護。

她這麼一瞪,薛如懷也知自己的話過了,慢收聲將頭埋得低低的,拚命往嘴裡扒飯。

沉默多時的霍奉卿突然一聲冷哼。

眾人齊刷刷看向他,不明所以。

雲知意不解:“你好端端的吃著飯,突然哼一聲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就是提醒一下,”霍奉卿用筷子輕撥麵前小碟裡的醬甘露子,雲淡風輕道,“你馴錯對象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糯米蟲、莫丠丠、旅尋的手榴彈

感謝木昜x6、阿紋家的頭頭鴨x5、蒴無心趕due隻想睡覺x2、明湖x2、毛小團子x2、410477x2、小阿紫x2、?e??很刁的碗x2、廢喵一隻、33029、阿北、一溪雲、頭頭家的阿紋鴨、不城、蔡ch0i、吉爾伽美什、PinkMartini、三透、丟手絹、梓非渝、sarbrina、慢慢的曼曼、白桃烏龍茶、阿梨Joy、旅尋、啦啦啦啦追文啦、西西西、我的寶貝、黍卉、青青日辰、紫☆妍、小院子、史萊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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