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還算順利,晚上八點半,汽車開到了大姚莊。
很多人都在半路下了車。
大姚莊是終點站,在這裡下車的,除了江芝蓮、孟青和朱寶妹之外,還有另外三個人。
他們神色警惕,目光不善,下了車之後,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
江芝蓮被跟得後脊梁一陣陣發涼,她停住腳,轉過身,看向他們,問了一句,“村長家怎麼走?”
站在中間的是一個穿著軍大衣的男人,他抬手往某個方向指了指。
這路指得十分抽象,江芝蓮眉頭擰了擰,又問道:“離得遠嗎?需要走多久?”
軍大衣沒再回答,抬腳往前走去。
他的步子邁得非常大,走得飛快。
江芝蓮一手挽起孟青,一手挎過朱寶妹,長長一歎,“走吧!有人帶路了!”
十分鐘後,他們順利地來到了村長的家裡。
軍大衣帶著身邊的兩個人扭頭就要走,江芝蓮朝他的背影大聲喊了一句,“大哥,謝謝你了啊!”
軍大衣連頭都沒有回,徑自離開了,跟逃命似的。
村長五六十歲的樣子,留著絡腮胡,裹著厚重的棉襖,坐在椅子上正在抽煙。
他往堂屋門口斜了一眼,哼聲問道:“你們有什麼事兒啊?”
“我爸在哪兒?人怎麼樣了?”不等江芝蓮開口,孟青搶先問道:“他醒了沒有?”
“你是誰啊?”村長的語調不急不緩。
“我是孟國輝的兒子!你們打電話叫我過來的,不會不知道我是誰吧!”孟青眼神銳利,聲音沉穩,帶著一絲不好惹的氣勢。
這樣的孟青,江芝蓮很少見。
“啊——”村長把一個感歎詞拖得老長,跟喘不上來氣兒似的。
“你是那個貨車司機的兒子啊!”他冷笑一聲,不陰不陽地說道:“撞死人了,還挺橫的!”
“我問你,我爸呢?”孟青雙手插進口袋裡,眼刀子愈發淩厲起來。
村長剛要開口說點什麼,朱寶妹就已經不耐煩地打開臥室的門,朝裡麵看了看。
“挨,你誰啊?乾嘛呢?怎麼隨便往人家屋裡闖啊!”村長媳婦堵在臥室門口,朝著朱寶妹的鼻子一通指。
朱寶妹居高臨下地瞪了她一眼,扭頭看向孟青和江芝蓮,擲地有聲地說道:“人在這兒呢!”
孟青猛地一頓,抬腳朝屋裡走去。
村長媳婦左擋右擋,也沒擋住衝進屋裡的三個人。
“人沒事,昏過去了而已。”村長還坐在堂屋的椅子上,沒動地方。
“為什麼不送醫院?出了事你能負責嗎?”江芝蓮退到臥室門口,看向堂屋裡的村長,沒好氣地質問道。
“送什麼醫院,哪有錢往醫院送!”村長掩嘴咳了兩聲。
孟青給父親把了脈,又探了探他的鼻息。
“怎麼樣?”朱寶妹在一旁緊張地問道。
孟青凝眉考慮了兩秒,二話不說,背起父親就朝門外走去。
“大晚上的,你們去哪兒啊!”村長媳婦扯著孟國輝的衣服,不讓孟青把人帶走,“你們這是打算逃跑嗎?我跟你說,你們跑不遠的!這邊都是我們的人!”
朱寶妹一把扭住村長媳婦的手腕,輕輕一扯,就把她拽到了一邊。
江芝蓮小跑進屋裡,從床上扯了床小被子,蓋在孟國輝身上,護送著孟青出了門。
朱寶妹走在最後,離開時對村長說道:“放心,我們不會跑,先救人要緊。把人送醫院之後,我們再過來跟你們掰扯!”
村長媳婦還想追出去,被村長製止了,“行了,隨他們去吧!”
“呸!什麼人呐!”村長媳婦朝朱寶妹的背影啐了口唾沫,隨後合上門,插好門閂,坐到了村長身邊,“他爹,你說,那個開貨車的,不會半道嘎嘣了吧?我看剛才那幾個人,好像不太好對付啊!”
“你懂個屁!給我弄洗腳水去!”村長悶頭抽著煙,擰眉沉思著什麼。
村長媳婦跑出去打了一盆熱水回來,一邊伺候男人洗腳,一邊碎嘴地說道:“看他們那意思,是準備往縣裡的醫院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