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倆泡在海水裡四目相對,景夜先是呆滯,緊接著是慶幸,然後各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他在海水中撲騰著,反手要去抱住明浮,就怕他妹妹又消失在海麵上。
明浮箍著景夜的脖子,沒給他撲騰的機會,從後背推了他一把,把他推上了岸。
隨後她把小背簍從腰上取下來,先放到了岸上,自己撐著礁石緊跟著也爬上了岸。
兄妹倆坐在礁石上,兩個跟落湯雞一樣人,互相看著對方。
景夜現在的手腳都還在發涼,白茵茵叫人的時候他和邵邑找竹林正好找到附近,聽到白茵茵的聲音就趕過來了,誰知道來了後等待他的是驚天噩耗。
他現在都還想得起,得知明浮下水六七分鐘都沒上來時的感受,當時腦子裡一片空白,雙耳耳鳴,除了自己的心跳聲什麼都聽不到,連四肢都沒辦法去支配。
後來邵邑問他怎麼辦,他才回過神來,那會兒他什麼都來不及思考,隻知道他去海裡把妹妹撈起來,驅使著僵硬的四肢一頭紮進了海裡。
景夜的手腳漸漸回暖,心跳也在慢慢恢複正常,隨之而來的是他滿腔的怒火。
雖然他很生氣,很想嚴厲的批評教育明浮,但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沉著臉把明浮先前脫下的防曬外套找來了,搭在明浮身上。
他心裡的火都儘量憋著沒發,誰知道幫明浮拉外套拉鏈的時候,他這個不省心的妹妹反倒先教訓起他來了。
“你不是要去做魚竿嗎,為什麼突然要下水,知不知道海裡很危險?如果我沒抓住你,你知道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嗎?”
明浮心裡的火氣一點不比景夜少,還好她及時抓住了人,她要是再晚一點,跟景夜錯過了,那她這個笨蛋哥哥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景夜的手一頓,又讓明浮給氣樂了,他斜睨著妹妹,一手拽著她防曬衣的衣角,另一隻手捏著拉鏈,粗魯地一口氣給她拉到了頂。
“你還好意思問我?你要是不下水我會下去嗎,你也知道海裡很危險啊,那你還下水?”景夜指了指驚魂未定的白茵茵,“你知不知道,你一直不上來,把人家都嚇哭了。”
看到被嚇得梨花帶雨,這回都還驚魂未定的白茵茵,明浮有些無奈,都怪她交代的太匆忙了,沒有讓白茵茵徹底放下心來。
她歎了口氣:“不是告訴你我有潛水證嗎,怎麼就不相信我呢?”
“你說五分鐘以上,我數到了六分鐘你還沒上來,我我我就慌了……”白茵茵抹著眼淚,還在止不住抽噎。
明浮:“我說的五分鐘以上,其實是在十分鐘左右,我難受了會提前上來,下次就不要再害怕了。”
白茵茵咬著嘴唇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明浮轉頭又問景夜:“哥你也是,怎麼不問清楚就急急忙忙下水了?我會潛水,你有潛水證嗎?”
“我怎麼不能下水,我有救生證。”
“過期了。”明浮說完這話,突然福至心靈,她哥一直以救生員的身份自恃,他溺水會不會就是因為救人?
想到了有可能的原因,明浮嚴肅的警告他:“過期的救生員就不要想著去救人,不然很有可能救不了人,還會害自己遇險。”
“嘶!”景夜哽住了,算算他的救生證,是高考暑假為了兼職去考的,三年的有效期確實已經過了,現在他的工作忙的跟陀螺一樣,哪裡有時間去年審。
回去之後他一定要抽個時間,把自己的救生證帶去年審,不然他受不了這憋屈。
他雖然不占理,嘴上依舊不服輸:“你是我妹,如果你遇到的危險,彆說是救生證過期了,就算沒有救生證我也得下水救你,要是彆人我才懶得管呢。”
景夜話題一轉,問道:“不過你怎麼有潛水證的,什麼時候考的我怎麼不知道?”
明浮撇撇嘴:“年滿15歲,什麼時候都可以考的。親哥哥,你再過幾年不回家,你不知道的證我能考更多。”
景夜沒話可講了,心中滿是酸澀和懊惱,僅僅兩年的時間,他的妹妹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妹妹了,已經從一個嬌氣柔弱的小姑娘,成長為了一個獨立能乾的大姑娘。
他還在為錯過妹妹的成長而唏噓,正傷春悲秋。
明浮等不及要查看她的今天的收獲了,她跳下了礁石,站到沙灘上,抓著她從海裡帶上來的背簍往沙灘上一倒,一隻隻生龍活虎的海鮮一個接一個掉到沙灘上。
有鴨蛋一般大,正在扭動黑刺的海膽,有手掌長的基圍蝦和明蝦,還有一堆鮑魚,最大的能有十頭,最小的也有二十頭。
再加上一些貝殼、海螺,跟幾隻淺海魚,目測能有十幾斤。
“你下去才幾分鐘啊,怎麼帶回了這麼多東西?”邵邑看得目瞪口呆。
“島周圍的海域物產豐饒,又沒有漁民來捕撈,所以很輕鬆就抓到了這麼多。”
邵邑回想這一天明浮的表現,佩服的同時又不免心生慚愧。
“還是技多傍身好,萬事都不愁,哪像我們什麼都不會,海裡再多好東西都撈不到。”
景夜也是這樣想的,他當初就該一起考個潛水證,那他就可以自己下海捕魚了,不至於隻能想到釣魚這麼低效率的途徑。
而且他妹妹都有了潛水證,他不能比妹妹差吧,他怎麼也得有一個,不然多有失他當哥哥的格調。
景夜怨念的說:“等回去之後我跟你一樣,也去考個OW。”
“我考的是AOW。”明浮說。
“AOW就AOW,我也不是不能考。”
“你們說的OW和AOW有什麼區彆嗎,我也挺好奇的,想去考一個。”邵邑好奇問道。
他覺得潛水還挺有用的,即使不是錄節目,他也可以潛水自己捕撈海鮮,吃著肯定比海鮮市場買來的有成就感。
明浮解釋說:“OW和AOW都是潛水證,但是等級不同,OW的標準下潛深度是18米,AOW的標準下潛深度是28米。”
白茵茵聽了驚呆了:“18米就有六層樓高了吧,28米的話差不多十層樓了。”
邵邑不敢想象這個深度,六層樓這種具象的表述,讓他打起了退堂鼓。
他笑著擺手:“我還以為最多就四五米呢,18米的話我肯定不行,我還是算了吧。”
景夜一副過來人的語氣,輕描淡寫的跟邵邑分享經驗:“主要問題還是水壓力和肺活量,18米和28米聽著嚇人,其實一點都不恐怖。”
明浮:“哥哥你還是專心掙錢吧,考潛水證乾什麼,你又用不上。”
景夜不愛聽這話:“怎麼用不上了,我沒事的時候不可以潛水放鬆一下?”
明浮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你連家都沒空回,你還有時間去潛水?你每年不是沒時間回家,是不想回家吧。”
明浮很會戳他心窩,一句話景夜偃旗息鼓了,他沒空回家是他的錯,更不應該把陪家人的時間花在這些愛好上。
眼看著妹妹要生氣了,還考什麼考,考個屁。
“好了好了聽你的,不考就不考,彆生氣了行不行?”
景夜陪著笑臉,明浮也就懶得跟他計較了。
“我才沒空生氣,我還得準備在下一趟海。”
“你還要下去?”白茵茵對剛才發生的事心有餘悸。
景夜聽了也收起了笑,堅決不同意道:“不去了,這些夠我們吃了。”
明浮:“今天是夠吃了,明天呢?反正我現在渾身都濕了,不如就一次性多抓一點養起來,我可不想每天都下水,弄得渾身濕漉漉的。”
明浮有理有據,又態度堅硬,景夜哪拗得過她,雖是不情不願,最終還是點頭同意了。
不過他們沒有全都守在海邊,所有人分了個工。
白茵茵還是繼續在海邊等明浮,邵邑挖養海鮮的水池,景夜則負責把淡水弄回來。
景夜到了取淡水的地方,對著頭頂上的無人機做了手勢,讓無人機走開。
無人機沒懂,紋絲不動。
他又扯了扯自己濕掉的衣服,不耐煩地揮了下手:“走開,我要脫衣服。”
無人機盤旋了一會兒,轉動著螺旋槳飛走了。
景夜相關的畫麵也隨之切掉,觀眾們紛紛喊不要。
【站住!不要切,讓我看,我要看!兒子讓媽媽看看你的腹肌!】
【你脫就脫唄,讓媽媽看看怎麼了,跟媽媽還這麼見外】
【可惡,這個男人該死的有男德】
【笑死,他哪裡是有男德,當初有六塊腹肌的時候,在演唱會上風騷得很,衣服都撕了好幾件,就擔心他好不容易練出來的腹肌沒人看到,現在突然守男德了,怕是肚子上隻有一塊腹肌了】
【哈哈哈哈對的,他有個鬼的男德,他可喜歡被人看了,真正有男德的是徐威行弟弟】
【我朋友得了絕症,唯一的心願就是看一看徐威行的腹肌,不知道徐威行什麼時候能滿足我朋友的心願,讓她能走的安詳】
【我我我也想看,池丞丞說的,弟弟的身材超級好,非常注重身材管理,每次看到都能給他看饞了】
在觀眾們的熱火朝天的討論中,景夜那邊的畫麵又恢複了。
這回他裸著上半身,渾身上下都掛著水珠,連頭發上都是水。
洗好的衣服擰乾了,被他搭在樹枝上沒有穿,而他自己則是在埋頭接水。
於是觀眾們疑惑了。
【腹肌還在啊,剛剛為什麼不要我們看】
【被人看著脫衣服不好意思嗎?這不像他的人設,他的臉皮不止於此】
【會不會是他剛剛要把褲子脫下來?我看褲子好像也洗過了】
【什麼?脫褲子?有這麼刺激的畫麵,為什麼不播給我看,我可以付費】
【節目組你就直說了吧,多少錢才會把剛剛切了的畫麵交出來,我有錢,我要買我兒子沒穿衣服的畫麵,我要壟斷片源,一個人在晚上偷偷地看,斯哈斯哈】
【前麵的姐妹你穿件衣服吧你】
像景夜這種自戀的人,不是不知道此時此刻有眾多的粉絲在覬覦他的□□,要換成平時的話,他多少得凹幾個造型,才不負粉絲對他喜愛。
眼下的他一心隻想著早點把水弄回去,根本沒有心思顯擺他的肌肉。
等會明浮就要上岸來了,他得快點把淡水帶回去燒成熱水,一會兒給他妹妹洗澡用。
他來這一趟帶上了明浮做的所有竹筒,一共有六根,每根竹筒有一米多長,裝滿滿一筒水至少有十升。
景夜就帶著這近六十升的水回去燒熱水。
由於他們沒有鍋,景夜就把竹筒直接架在火上燒,他的短袖用樹枝串著,支在火堆旁邊,不到一個小時就烘乾了。
不過短袖烘乾了他也沒有穿,繼續在太陽底下曬著。
這時候滿載而歸的明浮回來了。
這一回她帶回來的海鮮更多,一下子把邵邑挖的坑都填滿了,是夠他們敞開肚子吃三天的量。
刨坑刨的半死不活的邵邑:“……”
景夜妹妹要是再能乾一點,他的坑都裝不下了。
他為他刨的坑感到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