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輕飄飄的語氣, 像是把小鉤子,在人的心尖兒上緩緩地撓。
辛葵聽到這兒,努努鼻子, 繼而小腦袋往前拱了拱,像是頭脾氣倔的犟牛, 張揚舞爪地懟人。
但是賀雲沂就跟被釘在了床褥上似的, 怎麼碰, 他都紋絲不動。
辛葵捍衛不了他,泄了氣, 乾脆開始了小控訴,“.........你乾嘛非要說這種話?”
屋內的燈全然熄滅, 辛葵看不見他的麵容, 隻能感受到賀雲沂身上的氣息。
“你聽不得這種話?”他圈住她,輕笑聲近在咫尺, 卷著輕輕的曖昧, 一一傳送到她耳邊,“那我要是還有更壞的,你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辛葵想到這兒, 更氣了,“那我還能怎麼辦呢!”
她每每都被壓製得牢牢的, 而且總是會因著美色,而被賀雲沂迷昏了頭。
說來, 辛葵自己也不爭氣。
那樣昏暗的光景下,賀雲沂的麵容被熹微的亮煨過,暖玉一般。
雙眸像是被水洗過, 透著濕亮, 再者, 他語氣篤定,一副不容人拒絕的模樣.........
“色”字當前一把刀,女孩想了半天,隻覺得這句話最為貼合自己方才的舉措。
賀雲沂還要再說些什麼,被辛葵利落地用掌心捂住嘴,“我們不討論這個話題了好不好,我突然好困呀。”
“是麼?”他的聲音被覆蓋著模糊了層,幽幽傳來,“那剛剛是哪個人說今天一整晚都不打算睡的?”
賀雲沂指的是辛葵剛剛聽到他說客房沒收拾好,死活不願意踏出浴室的賴皮模樣。
她當時義憤填膺,說自己慶功宴的時候吃多了太嗨了——“你自己去睡,我不要來。”
辛葵這時候臉皮又厚得很,收回手,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巨大的哈欠,“欸我也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我吧。”
“嗯,確實不是你。”賀雲沂說。
辛葵在黑暗中擰擰眉,他也是會好好說話的嘛。
就在這時,賀雲沂緩緩撕開了他的麵具,“我本來還想探討一番,這一整晚,是怎麼個不睡法。”
而後,他頓頓,像是不經意那般,語氣懶洋洋的。
“現在想想,不免有些可惜。”
“............”
那你可惜去吧!
兩人你來我往又鬨了會兒,辛葵將被褥往上拉了拉,將整個身子窩進去,心中不免也感慨一番。
現在天氣愈發冷了,恒溫的室內蓋著細軟的薄被,她窩在賀雲沂的懷裡,隻覺得又溫暖又舒適。
她踩著細跟主持了一天,勞累中還要應酬。眼下穿著賀雲沂親自備好的睡衣,心神皆放鬆下來,幸福得要冒泡兒了。
當然,前提是忽略賀雲沂箍緊她腰的手。
很久以前她就發現了,他在吻她的時候,骨節分明的手特彆愛亂動;現在.........則是無時無刻作亂。
辛葵小手兒推了推,推不開;用力掰了掰,掰不開。
她也沒厲害到要去和賀雲沂拚力氣。
可辛葵畢竟是年紀不大的小姑娘,有時候隻一個細微的小點便能被戳中。她徑自遐想了番,竟是精神得要命,怎麼也睡不著了。
畢竟,這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和賀雲沂頭一回同床共枕。
這樣一番以後,她不知疲倦地拉著賀雲沂玩遊戲。
又是猜謎語,又是讓他講當初入圈時每天的生活瑣事。最後還“嚴刑逼供”了一番之前有無什麼看得上眼的女明星。
賀雲沂摁住她亂動的腦袋,聲音很輕,“你之前沒看過媒體關於我的評價?”
“.........啊。”辛葵回想一番,“看了點兒。”
無一例外都是那些詞彙,「冷感」「性冷淡」之類的形容,穩穩當當地砸在了他的頭上。
可現如今.........
辛葵想起賀雲沂單獨對她的那番表現。
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那不就得了。”賀雲沂咬住她的腮幫,嗓音從唇間逸出來,“你看我對誰這樣好過了?”
“那一般般好呢。”辛葵稍稍掙脫開來,捂住被他咬過的臉頰肉肉,眨巴眨巴眼,開始套話,“你說幾個名字唄。”
事實證明,女人都是有共性的。
即便辛葵在賀雲沂前沒有戀愛的經驗,到了此刻,還是無師自通了。
“記不住名字,也沒注意過誰。”賀雲沂利落地應下,“你讓我怎麼說?”
“不說了不說了!”辛葵鑽到他懷裡,“就這樣一直保持下去!”
賀雲沂本來雙目半闔,被她驟然撞到胸膛,悶哼一聲,終究是淡淡笑起來,“就這麼開心?”
懷裡的女孩不說話。
其實這樣的應答,辛葵心裡也是知曉且有數的。相處下來,賀雲沂什麼個脾性,她自己又是個什麼脾性,大抵對彼此雙方的了解,都有了完整的畫麵。
隻不過,心坎裡總歸是長了點小小的幼苗,還是想著,聽他親口而說。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賀雲沂憑借著她的聲息,手探到她的後頸處,在細嫩的那片肌膚上捏了捏,好讓她好放鬆下來,“放心,不用你說我也這樣。”
他向來如此,我行我素慣了,當然不會去留意誰;而現在有了惦記的姑娘,那更不可能了。
聽著賀雲沂的話,辛葵安靜了瞬,複又像隻靈活的泥鰍。
這兒拱拱,那兒蹭蹭。
完全就像是坐不住的飛天小女警。
賀雲沂其實是個比較喜靜的性子,好比睡覺。
辛葵這樣睡不著,自然拱到了賀雲沂。
他攥住她的手腕,“現在還不睡,你就不累,明天起得來麼?”
“明後天沒通告.........”所以即便起不來,也是有緣由的。
辛葵應下後,腦袋又開始亂杵,“就是不困嘛,我找不到事兒做。”
“再不睡的話,我找點事給你做做。”賀雲沂說著,好似要將她的手往某個方向帶。
這般的路線,有些熟悉。
辛葵停滯兩秒,拚命往回縮,“不用不用,我這就睡,我這就去睡了!”
賀雲沂把她摁進懷裡,隨後長臂一伸,掖了掖她的被角。
安靜下來後,辛葵漸漸地也覺得困意襲來。
上眼皮和下眼皮幾乎是搭在了一起,怎麼也分不開。
半夢半醒之間,她好像聽到賀雲沂頗為無奈的一聲。
“小麻煩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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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賀雲沂是被踹醒的。
辛葵閉著眼小聲嗚咽,說自己的腿肚子疼。
“怎麼了這是?”他很快清醒過來,掀開被子,長指觸碰到那處,捏了捏。
辛葵不想睜眼,開始小聲埋怨,“我昨天晚上就在疼了,泡了澡也沒用,細高跟站了一天嗚嗚嗚。”
賀雲沂垂眸凝思,怪不得她昨晚怎麼也睡不著。
主要是他給辛葵挑的是睡裙,昨晚兩人在浴室門口拉鋸了一番,她光著小腿,應該是有些小著涼了。
“你繼續睡,我給你揉。”賀雲沂揉揉額角,讓自己清明些許,掌心探過來,緩緩地給她揉。
那力道耐心又溫柔,餘熱透過肌膚不斷傳送過去。過了會兒,好像真的不怎麼疼了,還很舒服。
辛葵原本蹙著眉,很快又舒展開來,再次昏睡了過去。
睡到不知天地為何物,直至日上三竿的時候。
她的臉頰被人揪住,往外惡狠狠地扯,力道一點兒都不帶虛的。
“.........誰啊!”辛葵的語氣凶狠狠。
沒回應,率先而來的,是輕輕一聲笑。
她半睜開眼,落入末梢稍狹的長眸。
賀雲沂盯著她,他應該是早就起床了,拾掇完畢後,還換了件新的家居服。
辛葵這才意識到,她昨晚是在賀雲沂這兒過的夜。
她倏而轉了個身,改為趴著,開始嘟嘟囔囔,“.........現在幾點了呀。”
“快到中午了。”賀雲沂繼而開口,“你該起床了。”
辛葵耍賴,“再讓我眯一會兒。”
“你確定?”賀雲沂閒散地坐在床側,指關節在自己交疊而起的膝蓋處敲了敲,“不知情的,還以為你怎麼了,在我的床上起不來。”
“............”
辛葵哼唧了聲,開始認命。
她略略踢開被子,睡裙半卷起,露出白嫩的大腿,“你今天會陪我嗎?”
賀雲沂沉沉地盯了會兒,抬手將她的裙擺放了下去,“隻能陪半天,晚上得去趟公司。”
辛葵點點頭,方才說話間,她感覺到自己腿側有輕微的觸感。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賀雲沂的指尖順著在那兒,一路劃了下來。
剛睜眼,率先被喚醒的感知,是清晰的戰栗酥麻。
辛葵攥住他的手,“乾嘛呀。”
賀雲沂俯身過來,用唇在她的腿彎處印了下,“讓你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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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辛葵洗漱完畢,賀雲沂打了通電話,讓人送了幾套衣服過來。
順帶還叫了麻辣火鍋的外賣。
她乾脆穿著向日葵的睡裙,半癱在沙發上,等著賀雲沂投食。
“你平常在家裡就是這樣?”賀雲沂本來處理了點工作室交過來的事務,此刻從書房出來,看辛葵大剌剌地不設防,開口問道。
“當然啦。”辛葵聽到賀雲沂這樣問,乾脆又撈過來一個抱枕,枕在上麵玩手機。
昨夜回來以後,因著被某人拉著釀釀醬醬,她都忘了自己幾乎大半天的時間都沒去關注娛樂圈的訊息了。
晟英電影節結束,網上的討論度肯定很高。辛葵切了微博小號,開始網上衝浪。
意料之內的,確實很熱鬨。
熱鬨到,幾乎都是普天同慶的節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