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身體都散發出舒適的信號,她在蒸騰著的朦朧裡,倏然覺得今晚格外美好。
元宵節,古時上元節延伸而來的彩燈會,講究的就是闔家團圓。
在這樣的日子裡,兩人還能夠有時間,相聚在一起。
賀雲沂照例沒有來催,辛葵泡到最後,覺得腦袋發暈,這才起身去衝了澡。
她在這兒放的本來就有睡衣,她換了另外一款向日葵花樣的睡裙,這才慢悠悠地踱了出去。
整個房子都沒開燈。
大平層開闊而眺,江畔的燈塔將光反射進落地窗,投下半昏的影圈。
也不算是看不清。
這個時間點,隻開放式的廚房那兒,暈著小小的,昏黃的光圈。
賀雲沂站在料理台旁,垂著眸,手裡攪動著湯圓。
辛葵隔著台子,杵在他對麵,手肘撐在桌麵上,雙手撐住臉看他。
細碎的黑發下,他長睫鴉黑。
察覺到她的打量,賀雲沂直接看過來。
“洗好了?”
“嗯,你要不要去洗?”
“我之前洗過了。”
辛葵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深灰睡衣。
“離遠點。”賀雲沂在水汽沸騰而起的氤氳間,緩緩地開了口,“這邊霧氣大。”
辛葵不聽他的,愣是賴在這邊。
不知過了多久,賀雲沂才關了火。
“湯圓好了,你要吃多少?”
辛葵笑眯眯地應下,“你給我盛多少,我就吃多少。”
“今晚有煙火,應該等會兒就開始了。”賀雲沂說著,眼神撂向遠處的落地窗,“要看麼?”
“我們邊吃湯圓邊看?”見他還沒應,辛葵采取了連發式的攻略,“好不好好不好!”
說著,她還特地繞過料理台,去扒拉賀雲沂的手臂。
他也是拿她的賴皮沒辦法,鑒於她這般的強烈要求,賀雲沂終究是妥協,“可以,我挪個小茶幾,你先過去坐著。”
辛葵得了應允,歡天喜地朝著落地窗那邊奔過去了。
元宵本就是特殊的節慶日,江畔一側的燈塔都染上了中國紅。
星光粲然中,江麵被輪船緩緩地劃開。深沉的夜濃墨得暈染不開,映襯著整座城市的輝景,遠處天際接連了一片燈光橘彩。
小姑娘貼在窗麵上,默默地看著這般的江景。
她的心好像比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寧靜些。
“過來坐。”賀雲沂將茶幾湯碗都放好了,喊她過來。
辛葵在他身側盤腿而坐,兩人落座於綿軟的地毯之上。
一邊望著落地窗外的夜景,一邊吃著湯圓。
“重新煮過的,感覺和剛出爐的一樣好吃。”辛葵砸吧砸吧了幾下,抬眼望向身側的賀雲沂。
“你覺得好吃就行。”他吃了幾個就沒再碰了,順帶又抬手抹掉她不小心沾染到嘴角的黑芝麻餡兒。
空氣之中,好像瞬時沾染了點芝麻味的甜。
還是黑芝麻。
小姑娘本就白淨,泡完澡後,像是水靈靈的嫩藕,該有的地方都有,鼓囊囊地撐起。她纖細的小腿露出睡裙,在他麵前完全不設防,媚而不自知。
賀雲沂喉結微動,抬手去撫她。
辛葵和他親近慣了,絲毫沒覺得不適,反倒是任由他去了。
等待了一會兒,小姑娘輾轉又望了望四周。
整個房子仍然是沒開燈的狀態,除卻附近靠窗的地方泛著亮,其餘的都隱匿在渾然的黑暗之中。
辛葵猛然想到了什麼,隻覺得自己到現在才反應過來。
她拍開賀雲沂的手,用自己的肩膀橫過去,碰了碰他的,“你剛剛就都沒開燈,你說,你是不是早就計劃好要帶我去看煙火了!”
賀雲沂之前還特意詢問了番。
眼下看來.........應該是早就盤算好了。
賀雲沂這次沒否認,“今天反應倒是快。”
這話說的.........
“我一直反應都很快啊。”
小姑娘哼了下,嘴角蕩漾著小小的弧度,繼而轉身看向天空,“可是你說很快就有煙火了,我怎麼到現在都沒看到呢。”
“在不經意間看到才最好,不是麼。”
像是認證他這番話是對的那般,賀雲沂話落,整個天空絢爛而起,仿若泛了白光。
室內被照耀得亮堂,賀雲沂的側臉映出近乎昳麗的輪廓,優越眉骨輕抬,整個人好看得不像話。
幾秒而過,他半邊臉複又隱入半明半昧之間。
賀雲沂的嗓音也隨之低低而來,“你看,現在不就來了麼?”
在這般的情形下,他半撐著身子探過來,用手扡住她的下巴,滾然而灼的吻烙下來。
辛葵半仰著承受,繼而徹底地軟癱在柔棉的地毯之上。
她的視野裡,除卻上方的他,還有忽明忽滅的絢爛煙火,以及無儘無垠的夜空。
煙火會持續了很久,兩人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有的熱烈來回應。
太久沒見依舊會鐘情的攢動;每每相處依舊覺得不夠的消磨時光;以及時至今日,依然覺得熱忱的那顆初心。
從血液裡,汩汩靜流,紛紛而來。
親到後來,賀雲沂有些忍不了了。
其實之前幾次在酒店裡,他這樣後,都是什麼話也不說就放開她,跑去浴室衝冷水澡,那般冷的天,他都硬生生地捱下來了。
這一次,收放大抵是不能自如。
在一輪捱過一輪的清醒沉淪間反反複複,辛葵的手探入他的發間。
“要不就.........”說到這兒,她明明可以發聲,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發出任何聲響了。
嗓子像是自動上了枷鎖,無論如何也重啟不了。
賀雲沂凝視著她,眸中沉色而起,幾欲能夠滴下水那般。
他低頭,在她額前鄭重地印下一吻,“放心,我會輕。”
賀雲沂沒再多作停留,隻是打橫抱起小姑娘,在最後那抹煙火綻放之際,將人帶入臥室,順帶關上了房門。
被拋向床褥的時候,辛葵捂著眼兒不敢看他,但是隨即很快,又被他不斷地啜親擾亂了思緒。
因為是她,哪怕心尖兒緊一陣鬆一陣地收縮,好像都沒有大礙了。
緩緩地剝開葵花籽後,賀雲沂閉眼靜了瞬。
再抵下來的時候,他眸中透著點兒燃燒著的瘋狂。
耐心地用手指幫著潤著,待到她準備好了,他嗓音淳淳,“行不行?”
“.........你可不可以不問?”辛葵的蚊子聲再現江湖,緊閉著雙眼,不敢看人。
隨著床頭櫃被翻開,繼而是一陣窸窣的聲響。
賀雲沂掰著分開她,聲音再落下的時候,輕輕道,“交給我,彆怕。”
陷入到最原始的那刻,兩人都愣了瞬。
辛葵是略有緊繃,秀眉皺起;賀雲沂則是.........
小姑娘腦子裡幾欲是漿糊,但迷迷蒙蒙間也感應到了什麼。
賀雲沂好像是、好像是一開始就結束了。
一片詫然間,她想去睜眼,發現有一雙手覆蓋在她的眼睫之上。
這是不讓她看的意思?
賀雲沂的動作裡暗含了許多複雜的情緒,有納悶,有不甘,甚至於是——不可置信?
辛葵象征性地拍拍他,“啊這個......我沒關係的.........”
小姑娘說的也是實話,她有些不適,又有些——但大抵還是舒適占了上風。
所以她沒覺得什麼大不了。
可辛葵不知道的是,她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打開了某些瀕臨著的開關。
賀雲沂沉寂了一會兒,很快就卷土重來了。
這一回他又去床頭櫃上摸索,但帶下來的是一整盒東西,直接放在枕側。
辛葵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無數呼聲被卷進。
這一回她嘗著點味兒了,床杆連帶著晃著,一直搖進了仿佛永遠沒有儘頭的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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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是元宵節,淩晨的時候,新一輪的煙火盛放。
Z市大抵還有誰在這天表白,空中留有幾秒愛心的告白字樣。即便是高層而住的江景房,離街道很遠,但那般的歡呼,仿佛都隨著煙火,炸在了眼前。
這會兒還有轟鳴的禮炮,將房內還在繼續的聲音掩蓋住。
辛葵被抱起來的時候,渾身涔出了細細的一層汗。
不洗的話,賀雲沂怕她這樣睡了會著涼,隻套了睡褲,強硬地帶著打著瞌睡的小鵪鶉去了浴室。
小姑娘又開始不睜眼了,狐假虎威地趕賀雲沂走,然而對方耐心而蹲,就這麼看著,絲毫沒有要離開的跡象。
“你走開.........”
“不走。”賀雲沂鬨得久,這會兒居然還神采奕奕,隻覺得怎麼看也看不夠似的,一直定定地盯著麵前嬌豔如花的女孩兒。
“那你能彆看我嗎?”辛葵偷偷睜開眼縫,瞄了眼他後,很快又閉上雙眼。
賀雲沂應得很快,“不能。”
這樣以後,他居然還有心思,鍥而不舍地追問,“還要不要浴球?”
“.........不!要!”
看她昏昏欲睡柔軟無骨的小模樣,賀雲沂倏然開口,“是你自己之前說的,怎麼又怪到我頭上了?”
辛葵不明所以,她怪他什麼了?
她疑惑不已,隻覺得這人臉皮賊厚,“我說什麼啦?”
“你說泡澡澡。”賀雲沂帶著她回憶。
繼而,他語氣懶洋洋的,定定補充,“一個人是泡澡;兩個人一起,是泡澡澡。”
“............”
小姑娘沉默了。
她竟然覺得賀雲沂說的,還挺有道理。